允禵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养心殿,他目光低垂,神色恭敬,一入殿内便径直走向皇上所在之处,随后撩起衣摆,双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请安礼,口中高呼:“臣弟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一丝臣子对君主的敬畏。
皇上微微抬眸,看到允禵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十四来了,起来吧!”
“谢皇上!”允禵缓缓起身,这时他才注意到允礼已在殿内,遂拱手向允礼行礼问安:“果郡王也在啊!”
允礼亦回礼道:“给王爷请安,臣弟一早来给皇兄汇报皇家禁军侍卫的操练情况,以及相应的巡逻排查路线。”
允禵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说道:“原来是这样,辛苦辛苦!”可他的内心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思绪万千。他深知,此次罗卜藏丹津进京朝拜,皇上虽钦点自己为总司仪,可这至关重要的皇家禁军事务,却被皇上牢牢把控,自己丝毫不得插手。这其中的微妙与猜忌,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与愤懑。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哼!胤禛啊胤禛,曾几何时,本王已然决心放下过往的一切恩恩怨怨,本欲在先帝爷的陵墓前伴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让那孤寂的岁月慢慢消磨心中的执念。可你却不肯放过本王,执意将本王再度召入宫中。你不过是想借着本王的身份,还有我们曾经的纠葛,来衬托你那所谓的帝王气度。你表面上对天下宣称信任本王,可暗地里却对本王处处设防,如芒在背。胤禛啊,你这般不念手足之情,就休怪本王日后无情了。”
允禵心中百般滋味翻涌,愤怒、不甘、无奈交织在一起。但他也明白,此刻不宜轻举妄动,唯有先按捺住心中的情绪,将眼前的计划谨慎地一步步推进,从长计议,方为上策。毕竟,在这宫廷权力的旋涡之中,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皇上微微抬眸,视线落在允禵身上,缓缓开口道:“十四你应该也听说了吧,罗卜藏丹津即刻就要觐见的事!”
允禵赶忙上前一步,微微低头,双手抱拳,恭敬地回应:“听说了!”
皇上站起身来,龙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踱步几步,似在思索着什么,继而又问道:“你怎么看?”
允禵略作沉思,然后挺直了腰杆,神色严肃地启禀:“启禀皇上,臣弟以为无需多虑!在这守卫森严的紫禁城和大清皇宫之中,到处都是我大清的精锐之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宫墙高耸,壁垒重重。那罗卜藏丹津就算心怀不轨,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皇上轻轻点头,似是认可了允禵的话,可转瞬之间,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他缓缓说道:“朕,记得早年间,先帝派你去平叛西藏之时,是你向先帝谨言要罗卜藏丹津一同进藏平乱!”
允禵微微一怔,脑海中也浮现出当年的情景,片刻后,他定了定神,抱拳回道:“回皇上,确实如此!”
皇上停下了踱步的脚步,转身凝视着允禵,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那这么说来!你与罗卜藏丹津也算是旧相识了!”
允禵心中猛地一紧,皇上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刺向他的心间。
他深知皇上生性多疑,如今这般提及过往与罗卜藏丹津的交集,定是对自己有了猜忌之心。
“皇上,虽臣弟与他曾有共事之缘,但那也仅仅是出于平叛大局的考量。臣弟对大清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允禵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言辞恳切地说道。然而,他的内心却如汹涌的潮水,难以平静。
他暗自思忖,皇上如此追问,是不是已经在暗中布局,要借这次罗卜藏丹津觐见之事,给自己设下圈套,以寻得把柄,彻底将自己打压。
“想我一生光明磊落,为大清出生入死,征战沙场,可如今却要被皇兄如此猜疑,难道就因为我曾与他有过那一段关联,便要被视作心怀不轨之人?”允禵心中满是愤懑与委屈。他又想到,自己如今在朝中的处境本就微妙,虽顶着王爷的名号,却处处受限,手中无权,身边的亲信也被一一调离。
“若是这次稍有差池,恐怕不仅自身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家人与追随自己的旧部。还有……还有眉庄和皇额娘……
若真是这样不如将话挑明,虽然不知今后这胤禛会如何想,起码眼前先将他一军,莫要再胡乱猜测我才好!”允题在心中暗自思量着!
“但皇上毕竟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我又怎能甘心就这样被冤枉?若一味隐忍,皇上只会更加笃定我心中有鬼;若据理力争,又怕触怒龙颜,加重罪孽。”
允禵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上的独木桥,进退维谷,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恐惧。
他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抬手擦拭,只能强装镇定,等待着皇上的下一句话,仿佛在等待命运的最终审判。
皇上静静地审视着允禵,那目光似能穿透他的灵魂,良久,才缓缓开口:“朕也希望如你所言,尽是共事之谊。此次觐见,关乎大清与番邦的颜面和安宁,不容有失。朕自会命人严密监视一切,你身为总司仪,当全心全力,莫要辜负朕的期望。”皇上的语调平静无波,却让允禵听不出其中真正的意味,不知这是暂时的信任,还是更深的试探。
允禵微微欠身,双手抱拳,神色坚定而诚挚,掷地有声地说道:“臣弟,定当尽心竭力!不负众望!必以十二万分的谨慎与专注,操办此次罗卜藏丹津觐见事宜,每一处细节皆会反复斟酌,每一项流程都将严格把控,力求做到尽善尽美,绝不让皇上有丝毫忧虑,亦不会使朝廷威严有半分折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