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冠霖的眸色微暗,他浑浑噩噩十几年,他的神志虽然受损,但他的记忆可没有问题。
那场离奇的疫病,要了全府上下的性命。
大伯从任上赶回来的时候,全家仅剩他一个人了。
他一个人住在太医院的院子里治病,每天见到的人只有舅舅程文甫一人。
他只记得,他浑身滚烫就像一个大火炉,脑袋昏昏沉沉,神情恍惚,舅舅见到他就会眼眶湿润,一边给他擦身抹药,一边念叨,“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钟冠霖记得非常清楚,这五个字十几年一直都在他的脑海盘旋。
秋水犹豫道,“公子,我已经记住了牌位的样子,要不要重新雕一个换下来?”
钟冠霖摇头,“雪松的药效还不稳定,现在打草惊蛇,只会陷入万劫不复。”
“秋水,等会儿你再去济仁堂把雪松叫来。”
“是。”
秋水转身走出亭子,远远地就看到溶枝提着半桶水晃晃悠悠地就过来了。
手里还捏着一块儿小得不能再小的抹布。
他拧着眉头,刚想喊她,恰好溶月抱着干净的衣衫从洗衣服回来了。
溶枝看到溶月立刻就开始抱怨,溶月去得太久,屋子里的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她的手指都快被泡起皴了。
溶月立刻说等她把衣衫送回主子的屋里,就帮她擦窗子。
松云居一直就只有他和大公子两人,两个杂役的小厮也不住在这里,简单清净。
这么多年,大公子都三十岁了,伯爷突然要给大公子娶妻,这才调来了两个丫头。
溶月不算聪明,但也还是个勤快又不会多嘴的丫头。
但这个溶枝,从到松云居开始,时常寻不到人,好不容易找到人后,交代的活儿总干不完。
一双眼睛还时刻滴流乱转,怪不得大姑娘出嫁掐你独独把她一个人扔了出来。
现在大公子已经清醒了过来,若是放这样的丫头在身边,难以时时提防。
秋水抿了抿唇,转身从庭院中的小石子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