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疼得亦然在发抖。
就好像,他小时候在玉渡山的时候。
明明是大雪封山的季节,师傅却让他围着山头跑了整整两个时辰,他冻到嘴唇发紫,视线变得模糊,可他不敢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被冻死。
那日,他的肩上开出了一朵红色的小花,师傅破天荒地免了他下午的训练,师傅也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第二天父亲就来了,不仅给他带来了新的冬衣,还有娘亲手做的点心。
他很开心,那天他的心情就像肩上的那朵小花一样。
可后来,这朵小花开始生长,就像要将他整个人吸干一样。
师傅对他的训练越来越严苛,让他的东西也越来越奇怪,山根,鲜花,绿草,最后开始有蛇胆,蜈蚣,蟾蜍。
吃到他害怕,恶心。
五岁上山,十五岁下山,玉渡山的十年,都是笼罩在他心上一辈子的噩梦。
到了京城,他发现,这里是一个与玉渡山不遑多让的地方。
都让他恶心。
直到阮玉薇的出现,她没有当初照顾他的绿巧细心,也没有京城里这些闺女的高贵出身。
她胆小,狡猾,自私,可丝毫不耽误她良善。
仅仅在她晕倒时扶过她的小福,不仅给他吃的,还教会他谋生。
跪求在她跟前的翠鸣,她劝说过,挽留过。
在船上,遇到同样遭遇的姑娘,她想解救。
在吴州,她没有诓骗施映雪,提前安排好了镖车和火油,若是施映雪足够相信她,现在应该逃到天涯海角了吧。
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感觉,她不够完美,他也不见得多好。
两块残缺的月,合在一起,便是圆满吧。
待他们的蛊破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亲自上呈陛下后,他便辞官。
他们两人困顿前半生,余下的日子,携手并进。
暮日西沉,最后一点光线在窗台上溜走。
陆让睁开眼睛的时候,阮玉薇单手支着下颌,正一下一下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