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慎倒是“正直”。
“你性格秉直,看不惯这种忤逆明律,却依旧全身而返的乱象,本相着实欣慰。”胡惟庸称赞道:“但此案,若非十恶不赦之大罪,不要更改圣意。”
宋慎知道胡相什么想法,他连忙点头,“却是不知上次给我送信的到底是何人,如果其再送信,那就更好了。”
胡惟庸点头。
“这也是一个线索,等着吧,到底是刚刚开国,这魑魅魍魉到处都是,就说这京城,也是鱼龙混杂。本相受圣上嘱托,一个人支撑着朝局大事,尔等作为帮手,也要全力而为。”
“是!”
胡惟庸再度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道:“魏国公可是已经从北平动身了?”
“听说前几日已经动身返京,毕竟,燕王就要就藩。”
“好……”胡惟庸笑道:“魏国公在北平坐镇多年,也不知还是不是本相以前认识的,为国尽忠的良将。”
“唉!人心易变,自从上次吃了败仗,恐怕魏国公也是耿耿于怀,难免生出其它心思。”
一边说着,胡惟庸忽然看向宋慎,“印版案查到了刘涟,其畏罪身亡,本相记得,刘伯温除了和你祖父交好之外,好像还和魏国公也关系不错吧?”
“丞相,我祖父和那刘伯温是君子之交,与那刘涟也是因为其父恩情,那刘涟走火入魔,不知和朝野的谁相互勾结,但此事和我祖父绝无关系,他只知道研学育人。”
宋慎匆忙撇清关系,这段日子类似的话他也不知道说了多少。
自己一心为中书省做事,为圣上做事。
为了祖父以及这宋氏一族,可谓耗尽心血,若无自己,此次刘涟一案,定然牵扯到了祖父!
不过听胡相的意思,还要牵扯……嘶!
他心中激动又悚然。
果然,却见胡惟庸继续道:“本相没说你,本相说的是……”
宋慎先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胡相,此事事关重大,若无证据,绝不可过多牵扯啊!”
胡惟庸眼神收敛。
果然不知心,还是蠢货。
不过,也是好事。
他看向宋慎,后者自认为忠于律法,却又想兼顾私情,明明已经臣服自己,却还不能一心……
“罢了!那便让三司继续查,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倒是你,既然上次那些人选择了你,你也要万分注意,说不定下一次提醒的信件,还能再来。”
宋慎赶忙道:“是!”
只是,看着胡相全讨论的是印版案,反而对格物快报所问不多,他不禁疑惑道:“那格物快报……”
“其既然不为父喊冤,那快报上的东西,便是旁枝末节,无需关注。”胡惟庸虽然说着,但想到上次的《盐引论》。
“罢了,你先提前,将更详细的内容拿过来。”
基于第一次格物快报引发的轩然大波,这格物院内,收买几个工匠而已,轻而易举。
而其每次发的快报内容,其实早就在发往民间之前,就进入自己的视线了。
毕竟,朝廷不会允许,不能掌控的“意外”。
圣上也不允许!
“是!”宋慎匆匆答应一声。
直到下午,其才匆匆回来。
他表情焦急,“胡相,这《四民税收》,竟然如此大胆!”
一边说着,其将手中抄写的小报,赶紧摊开,放到胡惟庸面前。
胡惟庸只是看了几眼,便瞳孔一缩,陷入思索。
一旁。
宋慎心神陷入巨大波澜,这份内容太惊悚。
光是其中的一句话――杜绝官绅一体不纳粮。
就让他有种灵魂的颤栗。
苏闲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份快报发出去,得罪的可不只是胡相!
而是这整个国朝。
哪怕是陛下,在制定国朝税收之时,尚且要顾忌左右。
为了天下快速稳定,圣上甚至连元庭旧臣,以及很多地方的官员,都捏着鼻子认了。
可苏闲这封格物快报一出。
先不说前不久,这一家刚刚脱离险境。
就说哪怕是圣眷浓郁的以前,恐怕也没人保得住他。
这上面的话,就是在动摇国本,蛊惑人心,以让天下大乱!
“好!哈哈……这还真是好!”
此刻。
胡惟庸终于将一切看完,他眼中一片冷厉,继而再是冷笑。
“胡相,要不这就启奏圣上,让其立刻停止格物院的印发!”
苏闲想借用格物院震惊国朝?
只能说……做梦!
《盐引论》是意外,可现在的大明国朝,决不允许更多的意外。
“啧啧!”
“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哇,要跟整个元庭旧臣、乃至昔日的东南士卒、豪绅作对不成?”
“当今国朝清明,有哪个人胆敢说出,士农工商,是后三民,供养前一民?”
此刻。
胡惟庸并没有回答宋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