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火猛然转身,一脸不耐烦的喊道。
李钧笑着点头,这倒不是让如此信任裴行俭,而是关于‘被坑’这件事,他早已经是经验丰富。
话虽这样说,但女人并没有半点挪动脚步的意思,依旧直愣愣的杵在原地。
梁火怒极而笑,将两只手臂并拢重重砸在柜台上,说道:“来呗,反正我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墨序八,你们中部分院想收拾我简直是易如反掌,想怎么捏圆搓扁都可以。”
女人欠身行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钧哥,咱们说以后能不能别下手这么重?这娘们被你打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伪装?”
李钧笑道:“报仇这件事我等不了十年,多等一天,我都辗转难眠。”
而且如果真有问题,他们这群人也不会这么容易从辽东脱身。
“梁师傅你说笑了,你可不是一个没胆子的人。”
裴行俭叹了口气,突然对眼前香味四溢的火锅失去了兴趣。
“我没兴趣跟你讨论这些,还抓不抓我?要是不抓就滚蛋。”
“不管怎么说。”
裴行俭闻言笑了笑,“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卢家虽然不被‘两京一十三省’的那些老牌门阀放在眼里,但再怎么说也是儒序的一等门阀之一,要是这么简单就被你连根拔起,儒序早就被佛道两家赶下台了,怎么可能坐得稳如今三教之首的位置?”
“能够在帝国本土立阀的家族,除了陆家这种靠裙带关系上去的龌龊货色,其他多少都有些安身立命的压箱底手段。如果这次伱不听我的,见好就收离开辽东,你信不信等他喘过这口气来,接下来就该轮到你被人拿枪顶着脑袋,问你选手还是选脚了。”
低沉的苍老声音从李钧的身上传出。
“这次你尽管放宽心,你没有被坑,也没稀里糊涂给人当刀。充其量不过是跟别人打了个配合,各取所需罢了,你不算吃亏。”
“序列是序列,人是人。基因决定了我得端这碗饭,但最后吃不吃,选择怎么吃,这点决定权我还是有的。而且别人那可是高高在上的门阀,老夫只是一个被排挤到连日子都快过下去的边缘人物。把我跟他们归为一类,可太看得起我了。”
两相碰面,女人眼底的瞳孔瞬间收缩,下一刻却又快速恢复如常。
裴行俭哼了一声:“卢宁能一个在辽东撑起一座一等门阀,也不是光靠运气。如果这一次不是有人在挖他的根基,让他着急上火乱了方寸,你以为你在他脸上扇了这么一记响亮的耳光之后,还能这么轻易的走出卢阀?”
此刻李钧的耳边只有吹过白山黑水的夏日暖风,还有咕噜噜的沸音。
女人盯着眼前这道背对自己,假装忙碌的身影,如同自语般说了句话。
一道挺拔欣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梳着背头,猥琐自语的男人。
女人缓缓道:“据我所知,你经常在墨序的各种黄粱梦境之中发表抨击中部分院的言论,斥责中部分院对待明鬼的态度。”
夜色中,灯火璀璨的城市已经被甩在身后。
没等李钧开口接话,裴行俭的脸上就绽开一丝笑意,“不过这样也好,他要是丝毫不把情义放在心上,就该我这个老头担心能不能安全活到百年之后了。”
裴行俭绷着一张脸,瓮声瓮气道:“但那个臭小子就是个死脑筋,他可不这么认为,非要觉得是我这个当老师的害他失了义气,以后没脸见你。”
李钧把身体往后一靠,懒洋洋道:“行啊,那要不我来重庆府跟您搭个伴?”
“调查的还挺全面。”梁火冷笑道:“怎么,那些院长大人们终于想找我秋后算账了?”
放梁火这条鱼饵留在外面,或许有可能能钓上潜伏在海面下的恶鲨。
“哎。”
李钧甩了甩手上的血水,转头看向柜台后呆若木鸡的梁火。
“梁师傅你不要动怒,我刚才向你询问的这些人,都是已经确定背叛墨序的高危明鬼,有很多从序者和明鬼死在了他们的手里。因为你曾经和其中的人有过接触,所以我们才会特别注意你的安全,屡次叨扰,希望你能理解。”
“是没有关系。”
而影响他心情的根源,就是此刻和自己隔着一张三尺宽柜台相对而立的女人。
砰!
一颗脑袋轰然炸开,喷溅的秽物抛洒一地。
“蚩主死了。”
“我不是什么君子,我只是个小人。”
李钧回忆着几个时辰前在卢阀顶楼之时的场景,沉吟片刻后,一脸认真说道:“是有一些难度,但好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难。”
李钧反问道:“没有根,又怎么落脚?”
“有人,就有根。”
“拉帮结派,抱团成势,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儒序惯用的上策。”
梁火冷着脸道:“那现在问清楚了,能请你离开了吗?我可不像你们这么命好能够在中部分院里衣食无忧,我还要开门做生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