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明死死的盯着天际之间那一抹洁白,晦暗眼眸中,罕见的涌现了情绪波动。
只不过,这难得的情绪,却是近乎绝望的不可置信。
“长生……飞舟?”
干枯嘴唇微动,一道细不可闻的轻喃声响起,宴明似在问自己,又似在确定一个事实。
可在那天际之间,事实……很是清晰。
长生飞舟遮天蔽日,一如他记忆之中的那般宏伟,那般的高高在上……
可眼前的这艘长生飞舟……
飞舟遮天蔽日,船首之处,已是有数道狰狞裂缝,就好似有一巨爪从天而降,直接撕裂了整个船首!
飞舟之上,那一座座恍若仙宫,代表着地位的殿宇楼阁,亦已坍塌大半,一片残垣断壁。
那一座座恐怖的战争器械,也大都残破,灵光不存,气息沉寂。
残垣断壁之间,尚且也还可见一摊又一摊的狰狞血色,或是一具具残破躯体,镶嵌于这狼藉之中……
注视着此景,宴明呼吸都沉重了起来,他嘴唇微动,试图说着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也怎么都说不出口……
曾几何时,他……也是长生宗弟子吧?
镇狱一脉最年轻的亲传,就连那长生真传之位,都似乎是近在眼前……
可那一切……
宴明看向地面,青石凹陷处,一摊水波尚存,倒映其中的,也非是曾经那前途无量,意气风发的长生亲传,而是一形若枯槁,不人不鬼的玄蛇人奴。
以往的一切,终究是过往云烟,已不复存在。
现如今的他,只不过是这异族他乡,人人唾弃的人奸?妖人?
宴明惨淡一笑,额头上蛇纹涌动,竟有几分栩栩如生之感。
渗入灵魂的剧痛在这一刻涌现,充斥全身,宴明似也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脸色稍稍苍白了一些,他眺望天穹,眺望着那一抹抹沾染血色的洁白,眸中亮光似有浓郁了几分。
他落得此下场,是技不如人。
可仙门,为何会如此?
长生飞舟,为何会陷落?
又怎么能陷落?
蛇纹疯狂涌动,似在警示,又似在镇压,宴明依旧无动于衷,死死的盯着那一抹抹洁白,但很快,晦暗眼眸中的些许亮光,便缓缓归于黯淡。
枯瘦躯体,终归于行尸走肉,麻木的穿梭于蛇巢之中,一块块蕴含浓郁精气的血肉投入蛇巢,喂养着这一尊尊被玄蛇一族视为后辈子弟的幼年玄蛇。
在这其中,尚还有诸多与这具枯瘦躯体并无太多区别的麻木之人,区别也只是在于,或如行尸走肉,或有健全灵智。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修为也大都不凡,若有外界修仙者在此,恐怕一眼看去,就能道出其中不少人的名号。
在修仙界,这些人,或许也都是无数人敬仰的存在,或许也都是仙途无量,天赋异禀……
可在此地,却也与那些天生妖人,并无太大区别。
当然,就事实而言,他们或许比那些天生妖人,地位还要低上许多许多。
至少,妖人尚且还有几分自由,能得几分权利,而这些人……
他们日复一日,就如一尊既定程序的傀儡,在这蛇巢之中穿梭,永远都见不到尽头所在……
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