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而言，她是一个偷盗者，占据了对方的一世身，拥有独立完整的意识后（器灵的意识并不算完整）她一直在思考如未来。

她是那人的影子……是对方的一部分。

但自己又继承了对方的性格，又如何能忍受这种事实？

失败的后果跃然纸上，那个瓶子就是最后的坟茔……

这是必然的结局。

换位处之，她也不会留下对方的意识，必然要抹去。强者连自己都掌控不了，又算什么强者呢？

“原来你也会心乱？”就在她思绪拂动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低头是一张正在微笑的脸。

“她涅槃了五世，又有两件仙器，这一次或许一切都会毁灭，你开辟的昆仑，结局或许会变成现在的那羽化神朝，圣灵祖地……”她的那只美眸紧闭着，那半张脸如同熟睡中的仙子，恬静而自然安详，似随时会醒来。右边的脸仿佛笼罩了寒冬，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关注紫色光罩败退的程度，面对苏羽时眼神中带着特殊色彩。

还有一息的时间，祭台上有画地为牢的阵纹，但在仙器场域的影响下根本起不到相应的作用……

“为了我一个，你可能会失去太多东西，甚至你视作己物的我，你似乎也得不到……”女子嘴角微钩，看着头顶上的可怕链条，明明是在嘲讽，但语气却很平和了很多。

“你在关心我吗？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情绪。”苏羽大笑，明亮的眼睛看着对方，道：“时铭也尝试过，但他没能唤醒你，是我特殊一些吗？”

女子知道，对方说的是那次复苏后的降临。

那一次，是她数十万年的记忆中第一次感受到‘自我’的时候，故而落在了他身上，看了一遍世间光影。

当初的少年回神后念念不忘，一直抱着器物不舍得放下，想要再来一次，体验超越圣境、屹立高峰的美妙。

或许是出于新奇，或许是出于二十万年来的无趣，她那一晚上都在注视少年，看着他顶礼膜拜，口称古祖，但双手又以奇怪的角度在吞天魔盖上来回探索，抱着此物入睡，直到第三天才恋恋不舍地将盖子放在元神海，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抱着。

当时的她只是帝器神祇，对此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女子没有回复，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很锐利，直接刺破了苏羽的防线，哪怕他而今是一方巨头，也有些抬不起头。

少年时尚且不知，但后面境界高了，多次梦道后发现，那一晚的梦中梦，差点被吓死的幕后黑手是谁。

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回视，内心在不断地肯定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不是亵渎，而是太过于欢喜所致。

那个噩梦，原本是黄粱美梦，只是遭遇了黑手的阻击……

回想过往，苏羽也多了几分感叹，岁月，改变了太多，他如今也走到了这一步，无须在俯视对方，算是一个境界的存在。

“轰！”

就在此刻，薄如蝉翼的光罩终于破碎，漆黑的锁链落下，像是一条条海蛇一般张开獠牙，疯狂舞动，想将整个祭台缠绕住。星空中的大道宝瓶也在发光，符文三千六百道，爆发出极致的吞噬仙光，可怕到极致。

“一念花开……”

紫衣女子眸光绽放，周身散发出密密麻麻的法则链条，想要打出一击，却被苏羽强行压制下来，这引得她面如寒霜，差点向苏羽出手了。

但到底她还是停下来了，银牙咬着唇，神色很复杂地看着对方，手中的法则波纹也消散了。

其实她知道，到了这一步出手与否，结局都是一样。自己掌握的道与法，不过是那人第一世开创的，作为主身，自己就算完全独立也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这个特殊的状态。

“嘭！”

就在神祇选择放手的刹那，一道暗金色仙光降临，滚滚神曦如潮汐般落下，乌光万倾，瞬间遮掩了这片空间，封锁一切。

一个陌生存在从黑暗中走出，万古如一，灰色长发乱舞，冰冷的冥铁甲胄发光，出手的瞬间划破混沌，全力催动通天冥宝，让这件古代仙器复苏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不会逊色于青铜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