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山树林里的灌木丛旁边,正当龚鹞子的手,伸向灌木丛里的时候。佯装冷静的三麻大惊失色,他扑嗵跪倒在龚鹞子的面前,大呼灌木丛中没有人。
当龚鹞子把高谋子从灌木丛中提了出来,事实摆在三麻的面前。三麻这才颓然倒地,失望地看着龚鹞子,他乞求龚鹞子说:
“兄弟,宅主手臂有伤,大腿也被马儿踩断了。他现在就是个废人,请你高抬贵手,让他回去养好伤再说。”
龚鹞子看着他们龚家人把高谋子绑好,这才转过身来,一脚把三麻踹倒地上。他拿着弓弩,把箭头抵到三麻的脑门上。怒气冲冲地说:
“你这个狗东西,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三麻躺在地上,双眼盯着脑门上的利箭,他定定地说:
“动手吧龚鹞子,今天是你们人多,单挑你就不一定是个儿。”
龚鹞子被三麻激怒了,他收起弓弩,拽住他的衣领,就把三麻摔倒在三米开外的树干上。他愤怒地说:
“我龚鹞子还没有听说过,有谁敢对我叫板。来呀,给他一把刀。”
三麻被龚鹞子摔在树干上,喉咙里止不住噢地一声,又扑爬到地上。
好大的力气,龚鹞子的威名果然不是虚传。
三麻早有耳闻,在鬼剑涧战后,龚鹞子追上他们群伙,就单臂夹死一名宅兵。他们群伙,谁都知道,龚鹞子的力气,惊天地泣鬼神。
三麻不由大呼他自己失言,他口中所谓的单挑,是各自带上人马,在战场上单搏。但不是一对一,刀对刀的单挑。他嘟囔着说:
“我说的是作战,并不是打架。”
龚鹞子生性争强好胜,吃硬不吃软。三麻怂了,他没有时间和弱者争强斗勇。他掏出腰间的匕首,用大拇指试试刀锋,便对三麻说:
“哥们,你可知道和我们争夺高谋子的下场么?”
他敢于在战场上劫走高谋子,三麻就没有把生死看得太重。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和龚鹞子相搏,万般无奈,三麻闭上眼睛,静等着龚鹞子刺来的那一刀。他嘟囔着说:
“兄弟,麻利点,不要让我笑你心慈手软。”
三麻也算是一条汉子,面对死亡,面无惧色。还激怒他龚鹞子,是想讨要速死。龚鹞子的倔犟劲上来了,他三麻要死,龚鹞子偏偏就不让他速死。他说:
“三麻,我给你个面子,也许死的光彩一点。”
听见有了活路,三麻睁开眼睛,哪怕是有一线希望,他三麻也不想去死。他说:
“你是想让我和你决斗?”
他和龚鹞子决斗,明摆着就是死路一条。三麻忆起刚刚龚鹞子说过,要给他刀来着。三麻一定是在心里感激他龚鹞子,让他带着汉子的光环,离开人世。
龚鹞子猜透了三麻的心思,他把匕首在手掌上拍着,他说:
“想得美,我还不愿意费那个气力。这样吧,我数三个数,你若是能跑出十步,我杀不死你,就算你命大。”
三麻的眼珠子一转,龚鹞子够仗义,居然把生死交由他三麻自己掌握。这就是说,在十步以内,龚鹞子会用飞刀刺向他的后心。
三麻准备好,这十步,他不会直跑。拐左拐右,甚至跑到他龚鹞子的面前。只要躲过飞刀,他就有口实,再和他龚鹞子理论。
忽然,龚鹞子用匕首在掌心里拍着,开始数起数来。三麻在地上突然跃起,忽左忽右地向前方奔逃。
龚鹞子数到三个数,手中的匕首飞起,像箭一样,扎在三麻起跑时的树干上。
龚家人看见龚鹞子的匕首,没有飞向三麻,不由得大惊。有人呵斥龚鹞子说:
“鹞子你疯了,为什么不杀了他?”
龚鹞子看着逃进林密处的三麻,他笑笑,歉意地回答说:
“没有小心,手抖了。”
那位龚家人一听,火就不打一处来,他愤怒地说:
“他救高谋子,就是我们龚家的仇人。你龚鹞子杀人,什么时候手抖过?”
显然,龚鹞子是无言以对,他的匕首飞出去的方向,并不是三麻逃窜的方向。他不好意思地说:
“天琪哥说过,不要滥杀无辜。这又不是在战场上,就让三麻去吧。”
李天琪是有过交待,不要滥杀无辜。可是,这话用在这里,多少有一点牵强附会。三麻不是可杀不可杀的人物,龚鹞子手下留情,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白。
在高啸林群伙中,三麻也算不得什么大人物。论能力,他不过是功夫平平。一万人都逃了,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兵力不济,却是三番五次地舍命救主。这让龚鹞子动了恻隐之心。
也许是惺惺相惜,在三麻刺激他龚鹞子杀死他的那个瞬间,龚鹞子就改主意了。他们各为其主,三麻和他们不同道,也是一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