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碰到闵嘉音手掌的一瞬,女子就受惊般将手缩了回去,连声道谢。
在家丁和女子的争辩中,闵嘉音和卢佩文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女子姓江,幼时也是个官家小姐,后来父亲获罪被杀,举家被流放至此,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女子与母亲相依为命。母女二人为了度日,针线、抄书之类的什么活都接,农忙时还去做佃农卖力气。
此前江姑娘就为毕府礼佛的老夫人抄过不少佛经,毕府也算她的老主顾。年前江母病倒,江姑娘为了凑钱,每晚熬着抄经。然而今日来毕府送经文,毕府却以老夫人也病了,不能再沾染江母的晦气为由,不收江姑娘抄的经文。
卢佩文秉公道:“江姑娘,这批经文确实不是毕府让你抄的,此事你并不占理。”
江姑娘急得掉了眼泪:“可以前每隔十日来送经文,早就是惯例了。都怪我说漏了母亲生病的事,否则也该拿到工钱了。毕大哥,求求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收了这批经文行不行?”
家丁也颇为难:“这几日老爷特意嘱咐不能让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进府,这会儿府上也有许多人瞧见了,我堵不住所有人的嘴啊!到时候被老爷知道了,倒霉的还是我。知县大人,您为小人做主啊,断没有这样强买强卖的道理!”
江姑娘见毕府的路走不通,便“扑通”一声跪在了闵嘉音跟前:“夫人,求您救救我娘,只要能给我娘治病,我当牛做马都愿意!”
说着,她便要磕头。
闵嘉音稍加考虑:“这些经文,就按卖给毕府的价格给我,我买了。”
毕竟不是太贵,又能解江姑娘燃眉之急,就当行善积德了。
买回去烧给北方战场上阵亡的大雍将士,他们不会惧怕不洁。
江姑娘收了钱,又想给闵嘉音和卢佩文磕头,被闵嘉音制止了。
卢佩文对围观的人群摆了摆手:“在下新任知县卢佩文,问候父老乡亲们元日安康,都散了吧。”
毕府家丁这才松了口气,高声道:“恭送知县大人,夫人。”
人群稍稍散开些,好奇的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年轻的新任知县夫妻身上,还夹杂着不少审视与轻蔑的目光。
那样文气的知县,还有一位看上去那样纤弱的夫人,怕是熬上几个月就受不住了。
卢佩文和闵嘉音走出一段路,才渐渐脱离了大部分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