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末微亮断头湾平静下来,反扑抗争的水鬼们,被官兵一船一船的运去南码头的河面,围着船娘的花船,像木马一般慢慢的旋转着,同时也强逼着她们出来认清楚。
河面上的船娘们没了往日胆小,随着锣声掀开船帘纷纷出来,朝近在咫尺堆叠的人堆里寻找,她们衣衫凌乱满脸恐惧惊痛,目光呆呆的看围着她们旋转的船。
那一堆堆的人堆里,有孩子、有老人、有女人、也有男人,血污横流交汇在一起,全都没了生气。
她们茫然的看着船,又看了对面一丝声音都无的乌溪坡,对着船发出尖利的痛声。
声音好似从真正的胸腔里传出来的,船堆里的人大多数是她们的,孩子、丈夫、父母兄弟姐妹。
凤池立在船头笔直的如同红刃,目光凛冽的看着花船上的船娘们,无动于衷她们泣血的悲伤哭泣。
到是田知府,被船娘们一声声呕血的哭喊,震的面目惭愧眼神躲闪,乌溪坡的水鬼被凤池剿得七七八八了!
“去把她们……”
“六公子做人适可而止,”田知府厉声打断了凤池的吩咐,目光圆睁压抑着愤怒。
凤池讽刺的看田知府笑道,“原来田大人还有如此怜悯的心?你在乌溪府做了多久的知府了?”
田知府面色晦暗的没有回答凤池。
凤池上下打量田知府,眼里掩藏不住的不屑和轻视,指着船娘们质问田知府。
“你在乌溪府做了十四年的知府!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十四年都未挪动过位置,并且楚溪郡在你的治理下,从一个堂堂盐府天国,变成一个全越国闻名天下的花府匪城。”
“不知知府大人可出门访民情?你有细算过随便拉出十户人家里,有多少从事船娘、帮佣、暗门,养家渡口的吗?有多少?”
田知府被凤池质问的无地自容,强撑着身体手握着衣袖不动,嗓子干干的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凤池看他模样就知他不知,再次嘲弄的笑出声来。
“清廉如田大人,竟然这般不晓治下情况?”
“来,凤某告诉田大人,楚溪郡十室有九户行此般营生渡口,她们有些钱财的或做船娘,没有钱财的,去城里的赌坊、姑娘坊,做帮佣,有姿色没钱的去茶楼当茶娘,没钱没姿色的,打开自家门户渡口。”
“这般随处可见的事,田大人日日都看不见吗?她们一日挣十文钱,有三文交官府税,两文给地保保护费。”
“剩下五文钱在手,至少得拿三文给上门的泼皮溜闲,还余两文花一文养家糊口,另外一文给路引钱,这些如此盘剥在她们身上的人,凤某为何还要留着?”
“凤某听说田大人未有功名前,曾是家族合力供养至二十余二岁,中的进士,同年迎娶李家千金,二十六岁外派一个县地六年,后面便来乌溪府一直到如今,大人我说的可有遗漏?”
田大人极力克制外露的情绪,他想起曾经缺吃少穿的年少,他中进士时曾暗暗发誓过,他绝不让治下百姓过的民不聊生。
晃眼二十年过去了!他早已忘了曾经的雄心壮志,彻底躺在了楚溪郡这座水上温柔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