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告诉你了吗,百年一见的大宝贝,得了它四当家看了都要退让三分,”陈幺娘甩着手漫不经心的回答。
“能不能说实话?”林尚存有点生气了。
陈幺娘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愿意死我就告诉你实话,你要想不死,就晓得那是好宝贝就行了。”
“你明白的,吴氏船场之所以能在盐湖做成土皇帝没人敢惹,那全身上下就没一块是自己的皮肉,缝缝补补做成的巨人,总是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林尚存沉默的望着冷凉凉湖面问了一句。
“陈幺娘,凤池以后没了你准备做什么?回去熬鱼卖胶吗?”
“凤池没了还会来张池王池,只要楚溪郡永远产盐,这里永远都会腥风血雨,乌溪坡永远都有杀不完的水鬼盐鬼,我怎么会熬胶?”
“我,陈拾露,要在这片腥风血雨的天地里,做第一个出人头地的女盐商,让我阿娘做梦都被喊太太休息了!”陈幺娘豪迈的说着雄心壮志的话。
林尚存侧头看陈幺娘的豪言壮语笑道。
“做女盐商很累的,楚溪郡除了湖面是女人的天下,其它的没有一处不是男人的天下,做盐商的人,手上沾的血比摸的盐还多,更重要的还得有自己的地盘,你什么都没有怎么当女盐商?”
陈幺娘举起手对着太阳撑开昂起头,她的手心都是大小疤痕,这两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倒是给养白了不少,刮着微风的阳光,穿透撑开的手背,照着掌心能看到模糊的手骨架。
“我的手上沾的血还少吗!我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大哥他们沾血了,第一次动手,我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林尚存你六岁在干什么?”
“我在书院念书,”林尚存面对湖面微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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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羡慕你会投胎!”陈幺娘听了脸上羡慕的不行。
“那时候如果我们不动手,死的就是三哥,七岁跟人抢乌溪坡的草棚子,总是在凌晨出去,天亮了血糊糊的回来。”
“八岁被自己爹一烛台差点送走,养了足足半年才好,那半年时间我躺在船头,我阿娘在船舱衣不蔽体咬牙隐忍。”
“后来我好了,开始下水当水鬼,哪一次都在阎王爷跟前,提前挂上自己的半条命。”
“九岁那年,十月中我去断头湾捡东西,被一个跟我们不对付的团体,逮着机会按在水草里要捂死的,我当时双手握着对方勾刀挣扎。”
“是四哥不顾自己的命,从巡逻的官兵船上抢东西,引他们去断头湾救下了我,那天我一边哭着对自己说话,一边疯狂的枭水跑,四哥在背后护着我,差点被撵上的官兵扎死。”
“说什么?不至于又说当霸天皇陈富婆吧?”林尚存扭头问陈幺娘。
陈幺娘放下手平摊着看手心的横疤。
“我对自己说,陈幺娘快跑,别腿软撑住了,撑住活下来了才能在乌溪河跑出天地,日后当个有名的陈富婆。”
“现在为将来跑,这点疼不算什么,就当热身锻炼了阿娘等我回去呢!自己不常说自我麻痹的诗词吗?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但愿初相遇,不负有心人,就要有自我安慰的精神。”
“就这样我跟四哥活下来了,那个时候大哥他们在府城偷东西,不知道我们的情况。”
“十岁的十月中旬,大哥带着二哥三哥四哥,悄悄去了断头湾,抓住机会给那个小团体送走了,九个人一个都没跑掉,大哥为了抓他们报仇,整整蹲了一年的时间蛰伏,但是没告诉我跟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