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娘被艄公送到船场码头,摘下斗笠嗑了嗑身上的雪,斗笠还给艄公,接过他递来的伞撑开。
顺着蜿蜒崎岖的路漫漫的走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像漫天的杨树毛子,把长长的小路覆盖的雪白无瑕,难以相信洁白的雪下,曾埋了一两千口子人!
路两旁因为没人走动,多了杂草丛生的枯枝败叶,陈幺娘走的慢,约么一炷香的功夫,才看见大片大片的残垣断壁,被皑皑白雪遮挡了干净整洁。
她举着伞顺着缝隙溜达看,有的废墟里白雪都掩盖不了森森白骨,不知是船场人的,还是官差人的,逛了半下午来到熟悉的后山。
后山祭台废墟上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忙里偷闲的凤淳,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举着伞。
另一个也打着伞,容貌温文尔雅非常俊朗斯文,站在台阶上发呆茫然,那模样看着不像普通的随从。
“好巧呀贺大人,小五真与大人心有灵犀的!”陈幺娘停下脚步,对看过来的俩人笑着说道。
凤淳回头看陈幺娘,他脸上还有一抹黑色的泥灰,毫不意外在这遇见了人。
“小五姑娘看了船场有什么感受?”
“可惜了!可惜玲珑阿嫂那么标志的人没了!”陈幺娘不掩饰的惋惜道。
“就只是惋惜吗?没别的想说的?”凤淳讽刺问。
“想说的有很多呀,可是人不在了,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千言万语只有一句祝福,下辈子投胎别投盐商家里,女娃生在盐商家里好命的不多,”陈幺娘说着走到了凤淳身边。
凤淳收回目光看着祭台道,“小五姑娘今天看到这里,没有一点愧疚吗?贺图他们据说就死在这祭台上。”
“是吗?祭台看着站不下一两千口子吧?人这么站一起炮药一炸,那胳膊腿身子脑袋岂不是混乱了?走地府里缺胳膊少腿的,咋过的奈何桥呦!”
“啧啧啧可怜见的!都是一群脑子有泡的人,明知是死干啥不喝药来个全尸走?好歹全乎的过个阴桥呀!非得挤一起炸的皮肉不存的,”陈幺娘一边嘟囔可惜,一边打伞上了祭台,脚在雪地上不停的挪踢找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