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父亲在外不免忧心,就是嫡母王夫人日后也不好对父亲交代。
既然宝玉愿意在女儿堆里厮混,又住在大观园里,不如大家就作兴起来,索性将他拴在家中少出去玩乐,接触那些外人再学坏了。
成立诗社固然于女儿是不务正业,但对“不学习”的宝玉却是一个促进。
一方面,探春认为男儿固然应该科举仕途,谋求为官做宰,辅国济民,但也要有那个天分。
宝玉既然不擅长此道,却对诗词文章方面有兴趣,不如扬长避短,学那嵇康阮籍,唐宋大家,岂不也能光宗耀祖?
而且以她看来,父亲尽管对宝玉不事科举仕途不满,到底对他诗词上的偏才有些“得意”,否则也不会动辄会客都带着他去。
另一方面,探春知道宝玉之捷才不如薛、林、史三人,为了应对诗词,势必也要发奋读书以补自己不足。
家中每常都会有家书传给父亲,自己只需将一些诗社内容稍一告诉父亲,便可慰他悬忧之心。
父亲一人在外为学政,儿女不能承欢膝下尽孝,自然要以身作则,宽慰慈父之心。
家中一切安稳,父亲放心,嫡母王夫人便也顺心。
再加上时常将哥哥之诗词文章达于父亲,更可见众人在家没有荒疏。
日后父亲回来,一家人便只叙天伦,不生嫌隙,也少了祖母忧心。
家和万事兴才是一家人之幸。
是以,只道这探春兴办诗社只为玩乐?
却不知她心思之缜密,实为大才之士也。
只可惜探春为赵姨娘所出,身为庶女不得张扬。
很多话不得说,很多事不得做。
更让探春遗憾自己生为女儿不做男子。
若生而为男子,她更早有一番志向,绝不会困居这豪门藩篱之内,尸位素餐,碌碌无为一生。
其实,贾家如今已是末世,子孙各自骄奢淫逸。
就算那宝玉虽不荒淫却也顽劣。
哪里有探春如此之思想。
只从起诗社一事,便知其心胸丘壑,实为贾家这一代子弟翘楚。
但越是如此,便越可惜探春生为女儿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