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张弘正回京,知晓此事自是有些伤悲,但因为一直没能修行入品,不能自认门下学生,也就没什么理由去墓前祭拜。
“老师他性子倔,其实……早就没怪师兄了,反倒是有些怪自己,只是拉不下脸,也不许我们这些弟子与师兄你说清楚。”
“不过如今师兄既然已经入了品,也该是去见见老师。”
“老师晚年也和早些年一样喜食炙味,我回去后准备一壶好酒,师兄可以拎个烤鸭什么的来找我,我带你一起去见见老师……”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
沈其风便离开了。
房门一开一关之间,如同穿出去了一阵清风。
张弘正确实是有些国事想和大焱天子好好说说。
之前有些安排。
是当后事交代,考虑的是他已经不在的情况。
但如今他既然不用死了。
可以亲自上阵,些许方案自然就要改一改了。
“陛下,我……”
大焱天子笑了笑,把张弘正抬起来的手轻轻按了下来:“张卿,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你先歇息一段时日,把身子先养好了再谈其他,朕之后去请张神医来,让他再给你开个调养身体的药方……”
“不,陛下,这件事必须先说不可。”
大焱首辅没有悉听君令。
大焱天子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笑道:“张卿,如今朕都已经清醒了,你也该对大焱放心一点,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大焱朝廷离了张卿便不能转了,从朕到满朝文武,岂不都是一群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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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九品儒修的首辅轻声说到:“不是,陛下,我的意思是……趁着现在,他们都以为我大概是要死了,便请陛下为我操办一场丧事,做实我已死这件事。”
大焱天子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好,既然张卿都提出来了,朕也不说什么不吉利了,这确实是个过时不候的好机会,就让我们看看张卿的丧事,能够炸出多少跳梁小丑吧……”
一个时辰后。
大焱首辅张弘正的死讯便传开了。
大焱天子悲痛不已,决定以国礼厚葬积劳成疾的首辅张弘正,鉴于张首辅并无家室没有后人,到时候便由大焱的皇子皇女们来为首辅大人抬棺送行。
如此下葬的规格,甚至比之前突然重疾不治而薨的七皇子朱澹还要高出了半个档次。
消息一出,京城震动。
倒不是震惊于张首辅的葬礼规格,而是震惊于张首辅之死。
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即便朝廷对于民间如何反应并无要求,但很多商铺门前都自发挂起了白幡,像是青楼茶馆这类娱乐场所闭店大半。
还有不少人,无论是真心还是出于某种目的,都往首辅府邸里面送去心意。
只不过没人能把这心意送到首辅府邸的里面。
只能堆在府邸门口。
堆满的心意都堵住了宽敞的朱衣巷。
这些心意,玄衣卫统领秦高轩已经得了张首辅的吩咐,让手下人把送谁的礼都一一记下来,不管是不是真情实意,之后能还回去的就还回去,还不回去的折算成钱财再还回去。
至于那些挂了白幡和自发闭店的商铺也都有统计。
等首辅大人“活”了之后。
会根据情况不同,在税收方面对这些商铺给出一定减免。
不过大焱首辅这一死。
要说反应最大的地方,其实还是在玉京城外。
在那些个荥原王、金鹿杨、翠屏洪等等这些个能把家族姓氏和当地郡名连在一块的大世家宅邸里面,在宴席上、议事厅里、书房中、庭院深处的亭子里,甚至是在嘎吱嘎吱摇晃的床上……等等这些地方,都有为了张弘正之死引发的讨论甚至是争吵。
毕竟他们这些大世家,正是最喜欢把张弘正说为站皇帝的人。
谁让张弘正把持朝政之后,一直都在牢牢压制着他们这些世家呢。
原本当年大焱皇帝的状态不对之后。
这些个大世家还以为大焱皇室要失其鹿了。
自己逐鹿的机会来了。
却没想到皇帝是病得神志不清了,但是大焱首辅往朝堂上一站。
谁家的手都伸不上去。
敢伸一只手。
那位连点修为都没有的老人就敢剁一只手。
这些个大世家有着少则百年多则千年的积累,既然敢起这么个让自己家族姓氏顶了大焱皇姓念头,人手都是有充足准备,所以那个时候的大世家多的事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