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力量之下的控制,不在乎纯粹,而是活性,更值得考虑的事情,是如何继续增益这力量。
保留一定数量却无力的反对群体,更能团结各派系的支持群体;保留反对的声音,当做靶子,更能统一支持群体的意见。
赢取人心,这正是她这段时间,终于弄清的试炼主题。
他到底是如何指挥这么多社群管理人的?他又是如何反向控制英和新闻部的?
这些问题,她都想知道答案。
这段时间,她也终于猜到了自家父亲给她的第二个试炼内容。
获得浅间静水的支持。
他那超越凡尘的武力,在游轮行中震慑了所有魑魅魍魉。
这让她享受了一个多月,没有暗杀的宁静。
但更吸引人的,是他那深沉而邪恶的,玩弄人心的智慧。
在古代华夏,范蠡、端木赐这些谋士,在赚钱方面都有一套。
所以,无论是体育祭、文化祭还是醍醐书屋,都变成了他浅间静水的敛财游戏。
保不准,他所属的那个组织,正因为看中了他的这份能力,才让他来到英和。
[获得浅间静水的支持],其实不难。
但如果让她付出像不死川理世或者二见月海这样的代价,她宁愿靠自己。
近卫千代很清楚,此刻二见月海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书上,她那一眼看穿的患得患失,如此可悲可笑。
玩具拥有着比寄生植物更加卑劣的命运——随时被抛弃的危机,就是悬在她们头顶的利剑。
似乎她们还很享受?
女性的权力,正是这种愚昧之辈自我物化,拱手让渡出去的。
想到他们恋爱咨询部的电影和乐队演出,近卫打破了沉默。
“电影我看了。没有组织的任务,所以小丑的表演欲需要其他释放渠道么?”
听到近卫的话,浅间的目光仍在书上,直接回道,
“这句话问你自己更好。”
“呵,合格的国王不会去当优伶,即便她有超越世上所有优伶的魅力和演技。”
浅间左手扶了一下眼镜,说道,
“你的疯颠程度或许已经超过了堂吉诃德。”
近卫看了一眼浅间手中的书——现象学看起来又是无聊的形而上的东西。
近卫千代那雪女一样的白净脸蛋上浮现轻笑,
“这句话形容你自己更好。疯癫即理性,理性即疯癫。”
浅间有些头疼,这家伙什么时候看的福柯?
“有些等式是不可逆的,不要告诉我你连集合概念都不知道。”
“这种程度的讽刺,不痛不痒。”
浅间叹了口气,近卫千代的世界观里只有自我,对非我的不可接纳程度甚至超越了一块顽石。
“是我的问题,如果你对胡塞尔的[主体间性]有概念,就不会偏执到这种地步。缺乏共识的沟通没有结果,不过是各自输出。
所以,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近卫千代讨厌浅间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失望的语气对她说话。
他对自己展现出的失望,占据了她不愉快记忆的80%以上。
但她能理解,惩罚的欲望、教育的欲望、治疗的欲望,看起来如同黑色、灰色、白色一样泾渭分明,其实这些都是权力的倒影。
配合他无与伦比的谎言技巧,他正在一步步蚕食着英和说教的权力。
她也完全看清了,如今的英和,不过是一群意志薄弱者、崇拜圣痕与碎片之人聚集的学校。
他并不像她之前判断的那样,沉溺在肤浅的道德感满足之中,而是用演技卸下所有人的防备,用另一种精神暴力,比物理暴力要高明得多的东西,去窃取隐形的权力——认同感。
所以,她正在克服内心对夸夸其谈的抗拒,她正在龙心会和一些愚蠢中带着几分严肃的人推心置腹,她正学着曹操烧信与割发代首的套路,收拢着醍醐书屋已经被打散的董事会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