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雨目露凶光,狠狠看着眼前的人,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神火转世之人皮囊百变,姜氏姜舒妤,青砚门苏清绝,还有这张脸,你难道以为真没人知晓?”
知晓这张脸的除了身边人也就剩来自十法界的那抹神念了,前有丹朱与石蔚,后有重雨,难为它将这些人一个个搜罗起来,鼓动她们来找自己寻仇,苏清绝伸手摁下司央的长剑,指尖冒出一豆火:“你有杀我一举,便该想到我不会放过你,不动手可是还有后招?”
重雨视线微移,落在那豆火苗上,火苗极其微弱,像是只需一口气就能把它吹灭似的,可出自此人的火却比刚才抵在身前的剑刃更让人无视不得。
“你大可一试。”
大难临头还在挑衅自己,果然是不怕死的,苏清绝思量片刻,道:“陷入绝地之人往往会想玉石俱焚,同归于尽,衡阳宗所修的心剑从不轻易祭出,而一旦祭出,与自毁灵珠无异,你为杀我祭出心剑,失了修为,能利用的也只剩下这副躯壳,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若动手杀你,会如何?”
重雨没有回答,只一双冷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苏清绝心下奇怪更甚,她若想脱身可以借此威胁一番,若想同归于尽,但除了祭出心剑给自己致命的一击外便是在等自己杀了她,犹疑一二,收了神火,对九蜃道:“不是要吃鱼,回去吧。”
九蜃虽对他们的仇啊怨啊恨啊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斩草除根的道理可是懂的,奇怪道:“你不杀她?”
苏清绝擦了擦衣袍:“杀她做甚,我这不是没死吗?再者杀了她,惹得一身事,可是得不偿失。”
九蜃见她顾虑,不在意道:“能惹什么事?一把火烧了骨头都不剩,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正说着,似乎察觉了什么,话语一顿,不善道,“你信不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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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哪跟哪的事儿,苏清绝擦拭的动作一停:“若她留了信,直指身死是我所为,那时就要与整个衡阳宗为敌,可不是自找麻烦?”
“啊,”九蜃惊讶一叫,看向重雨:“拉那么多人给你陪葬,你可真狠毒!”
重雨目色一沉,咬牙切齿道:“我没有!”
回答出乎意料,苏清绝侧身看她:“你这一副等我杀你的模样不是为此?”
望过来的眼沉静而幽深,却少了当初那在识海里挥之不去的滔天的恨意,对视片刻,重雨狠狠闭了闭眼,继而再次看向她:“我已强弩之末,取不了你性命,死于你手也算走一遭他们走过的路,而今日之举只为我双亲报仇雪恨,与我师门无半点干系,你不能迁怒于它!”
以神火之威,只要苏清绝想,毁衡阳宗不是难事,但迁怒一说她压根没想到,只想到要与衡阳宗为敌就头大了一截,如此倒无意间给一人施加了压力。
“弟子行止关乎师门,你可得活着不是,若哪日我记起今日之痛想报仇也不至找不到人迁怒旁人,当然,你若再想报仇,我也随时恭候。”
金郁琉站在她的身后一直没有动作,直到听见最后一句,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他径自接了话,语气极其不友好:“若非那场大火及时阻止了魔神出世,这世间早在三百年前就已倾覆,哪里还有你等后世之景?那场火于你的双亲是死亡,于你何尝不是新生?
你为双亲报仇行下此举,换作常人必定身死魂消,她不杀你是因她未死,也是借此一剑平你心中恨意,而这份仇恨到此也该一笔勾销了!”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冷飕飕的,话意里也似藏了针,直朝人身上扎,苏清绝眨巴了下眼,附和道:“那便一笔勾销吧。”
一笔勾销,重雨神情有些怔然。
自神域秘境见到四起的大火时,她才知晓自己一直认错了人,且这个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人却是害死双亲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