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婶婶到北站长途汽车站送走苏北阿姐,回到屋里,不看见阿大,问黄伯伯:“阿大人呢?”黄伯伯讲;“已经一下半天不看见阿大的人影子了”。李家婶婶心里有点发毛,拔脚就到弄堂里寻了一圈,不看见阿大,又到马路上,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地兜了一遍。跑得两条腿发硬,还是不看见阿大的影踪。心想,阿大大概已经回屋里了,急匆匆回到屋里,黄伯伯问:“没有寻到?”李家婶婶心里一惊,不响。黄伯伯有点埋怨地讲:“小囡大了,有啥闲话好好讲,不兴动手动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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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婶婶一撅身,朝外就跑,呆笃笃地坐到门口头的小板凳上,生闷气,连烧夜饭的心思也没有了。心里想,屋里真是太平不下来,老公毛病刚刚好,儿子又来凑热闹。李家婶婶想起了在医院里护士台看过的书,正像书里讲的,这就是命,命真苦,不由眼泪汪汪起来……
这个辰光,其他几个小赤佬倒是识相了,不吵不闹,不奔不跑,老老实实。
到了老晚的辰光,阿大回来了,一进门,几个弟弟冲上去抱牢阿大,欣喜得不得了。
李家婶婶也一阵惊喜,起身迎了上去,问:“饿煞了?快点吃饭。”
想不到,阿大理也不理,一声不响,连夜饭也不吃,爬到双人床的上铺,倒头就困。
阿大的腔调,变得快不认得了,李家婶婶头上冒火了,要冲上去,弄个明白。
黄伯伯提高了声音讲:“回来了,就好。一顿饭不吃,饿不死的。”
李家婶婶收住了脚步,嘴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几句:“肯定是侬阿姐宠的,宠了几个号头了,再宠下去,小赤佬都要被宠坏掉了,早晚要闯祸。”
困了眠床上的黄伯伯听到老婆责怪自家阿姐,想起身讲两句闲话,还阿姐一个公道。
李家婶婶看到黄伯伯的腔势,晓得黄伯伯的心思,凑了过去讲:“哪能?讲错啦!”
黄伯伯叹了口气,不响了,又困了下去。
一夜无事。
到了早上头,到了该吃早饭的辰光,全家人大大地吓了一跳,阿大不见了,阿大不晓得啥辰光已经离开了屋里,也不晓得到啥地方去了……
全家出动,寻也寻过了,左邻右舍打听也打听过了。阿大像蒸发了一样。
到了吃中饭的辰光,还不看见阿大回来,全家人还侥幸地认为,小赤佬肚皮饿了,自然而然地会回来的。结果吃饭辰光也过掉了,阿大还是没有回来,弄得全家人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饿着肚皮,眼睛统统盯牢门口,耳朵统统听着门外头,只要门外头有一点点声音,只要大门有一点动静,全家人就会齐刷刷地立起来,朝门口头冲过去,结果一次又一次地落空了,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到了下半天,还不看见阿大回来,黄伯伯心里慌了,李家婶婶心里也慌了,连一群小赤佬也不停地问:“阿哥哪能还不回来呀?”
一家门的人实在熬不下去了。要去寻派出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