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次出去以后,咱们回学校看看吧?”
牧时说:“天天盯着一模一样的建筑,还真让我有点怀念咱们高中了。”
亓越阳点头:“好。”
牧时笑眯眯的:“我的照片还贴在墙上呢,前几个月咱们班主任还发朋友圈,说我的照片是最帅的一张。”
亓越阳问:“什么照片?”
牧时说:“就是毕业典礼上,咱们上去演讲,然后在后台拍的照片啊。”
“有你,我,”他说,“还有个女生。”
牧时说:“说起来,她是谁啊?”
“我们站得很近,”他说,“好像还挺熟?但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预备铃响了。他们该回教室了。
日光清朗,站在天台这么高的地方,可以看得很远。
亓越阳本来不该说这句话的。
他说:“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在天台吗?”
牧时当然记得,他说:“你又要开始感慨了?”
“哎,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进游戏,跟你真的没什么关系。”
他说:“就算有关系,也是我自愿的,好吧?你不要老想那么多。”
牧时甚至有点怀疑地问:“你不会,还因为那件事,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抹眼泪吧?”
亓越阳皱起眉:“我什么时候偷偷在被子里抹眼泪过?”
天台上风很大。
高二下学期,亓越阳第一次进游戏后,又过了两个多月,他在路上,毫无征兆的,又被拉了进去。
第二个游戏,是大逃杀的游戏。没有规则,只有活下去。
亓越阳活下去了。他再回到现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马路中央。
路过的车都在按喇叭,好心的路人以为他精神有问题,带着他离开了马路。
那个时候,黑核并不稳定。它总是突然地把人拉进游戏,然后离开时,有时只过了几秒,有时会有很长的延迟时间。
每隔大约两个月,亓越阳就会被强制拉进游戏里。
但那个时候,在游戏里的痛苦,对亓越阳来说,从来不是短短两个月就可以消除的。
他开始变得沉默,甚至有点神经质。现实里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他用尽方法在别的地方寻找黑核的信息。
牧时说:“我以为你翻墙来网吧是为了打游戏,结果就是上个论坛啊?”
那个时候黑核没有名字,亓越阳只能偶尔,发现一些暧昧的,只言片语的描述。
那天晚上,他在天台,用手机搜寻同样进了游戏的人,发布的讯息。
两个月还没有到,他却再一次被拉入一场游戏里。
那个游戏,要求每个人轮着讲故事,又从故事里筛选出有意义的信息,达成通关目标。
没有血腥和暴力,死去的人也只是像睡着一样,坐靠在身边。
但亓越阳出来以后,过了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黑暗里,他看着远方模糊的灯影,忽然在想,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另一个莫名其妙的游戏?
他在茫然无措中走上天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