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顿了一顿道:“崇祯十年,河洛快剑门吴岳全家十七口一夜惨死,最小的女娃只有五岁,也未幸免。官府列为悬案,一直未决。实为锦衣卫得了信息,以为魏忠贤余党叶尚言藏身于此。行事之后,方知为误传… …可怜吴岳一家死得惨啊。”
何关听了对方这句话,忽地全身颤抖,脑中闪出一幕幕血腥场景,那场景甚是真切,仿佛便在眼前一般。心中大骇,两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只觉眼前便现出那五岁孩童,仰着小脸怯生生地说道:“俺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人,俺说的是实话,俺不骗人。”何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惊恐,身子后退几步,大声喊叫,状如疯癫。
那人见何关如此,手中铁尺一晃,欺身上前,一把铁尺便朝何关当头打来,力道甚劲,显见对手不想再多拖延,只想一招要了何关性命。
何关精神错乱之下,发觉对手出招,竟仍是本能抵挡:侧身躲过来袭,动作丝毫不停滞,手肘反击,正中来人前胸。那人原本料定何关如此疯癫定难躲避,出手便不留余地,反而令自己失了躲避之机,被何关手肘击中。幸得反应够快,及时后退几步,将何关出招力道卸掉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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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关打中对手,并不追击,脑中仍是那一幕幕血腥场景,心中惊颤,连连后退,口中连呼:“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呼喊声中,扭头朝黑暗中逃去,瞬时,身影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那人站在原地,看着何关身影消失,忽地“扑”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喷在身前的黄土地上。一行血水顺着嘴角淌下,滴在脚下那双老旧的棉布鞋上。身子晃了晃,口中轻声道:“只守不攻元小山,好手段。幸得你是个痴呆,不然,今日我叶尚言便葬身在此了。”
天上乌云渐稀,月亮从云下闪出。月光映出那人的一张面孔,正是那唐泗水的师爷王世安。
王世安在原地站了盏茶时分,调息了胸中气血。缓步走到昏倒的老黄身前,见老黄仍未醒来。又回身走到客栈门口,抬眼环顾客栈内外情形,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走进客栈,看了看地上昏倒的陈大力,拿起桌上的一壶凉茶,打开壶盖,低头闻了闻,口对壶嘴喝了一口。蹲下身子,两手拉起陈大力,对其面孔,“噗”地一口,将那凉茶水喷出。陈大力被茶水一激,“啊”地一声,睁眼醒转过来。
(三)
五日后清晨。平易县凤凰村的孟小小清早起来打扫院子,听得门外有些微声响,便开门看。却见自家门口躺着一个头发凌乱,衣服破烂的汉子。惊得“啊”地叫了一声。待仔细看时,却见那汉子正是自家丈夫何关。
孟小小本想叫人与自己一起将何关抬到院子里,却因了天色尚早,路上并无村人。想去隔壁父兄的院子叫人,忽一转念,便又打消了念头。
孟小小摇晃呼叫何关,那何关猛地睁开双眼,盯着眼前的孟小小看。忽地认出,便一头扎到孟小小怀中,痛哭失声。
孟小小心中害怕,强自按捺心中惊慌,不敢多问,只出声温言安慰。怕过会儿路上村人起早出来,见此情形,定然过来围观,没得惹来闲言闲语。便使出力气,扶起何关,将何关扶到院子里。浑身上下仔细看了,却见何关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只小腿上有一道巴掌长的伤口,已经被血凝住,并不严重。身上血污应大多是旁人的。
孟小小心中“怦怦”乱跳,不敢多问一句,将何关扶到屋中,脱去他身上破烂血污的衣服,让他赤身在炕上躺下,想着到外屋烧热水给何关洗洗身上。
何关见孟小小欲离开,便是满脸惊恐,死死抱着孟小小不放。孟小小知道何关定是在外面遇到了大事,才会如此。心中又是慌乱,又是难过,不觉便与何关抱在一起痛哭了一顿。
两人哭过,孟小小轻声在何关耳边安慰道:“我不走,我去给你烧水,洗洗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