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直了片刻,小豆子还是一步步走到里屋,摘下挂在墙上的褡裢,从中掏出跌打伤药。复又将褡裢挂回墙上。
想到手边没有固定断骨的夹板,便将伤药放在外屋角落的板凳上,去院子中,将那扔在地上的刀具包裹摊开,选了一把合适的刀具,去篱笆院墙边上,挑选了一根粗细合适的干枝,用刀割断,又削了几刀,削成长短合适的四根木条,拿在手里与自己的手指比了比。
何大辅站在院子中,冷眼看着小豆子,心中暗道:“一个农家少年,目睹了如此非常之事,更于此前经历过常人一生都难以遭遇的惊怖之事,竟还能如此平静处事。”想至此,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小豆子重回屋内,将那把手掌大小的短刀随手扔在外屋的草垫子上,便走进里屋。
(二)
许瞎子仍是那般仰躺着,整个身子被绳索紧紧捆在那张破旧躺椅上。
借着外面射入的光亮,可以清晰看到那只烂兮兮的伤眼依旧有血水淌下。显见眼球已被尖刺刺破,定然废了。许瞎子的名字倒也算实至名归了。
小豆子站在许瞎子身前,看着许瞎子,一时有些发愣。
难以想象面前这人竟是那个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多时日的人。而他那可怖的伤口竟是出自自己之手。
许瞎子一只眼睛盯着小豆子,脸上竟仿佛显露出一丝笑意。
小豆子躲开他的眼神,低头扭开伤药瓶子的木塞,将瓷瓶中舒筋活血的伤药倒出一些在手中,又涂抹到许瞎子的两根断指上。
从许瞎子破烂的衣衫上撕下四根布条。两根木条固定一根手指,两根布条捆扎。如此,将两根断指固定住。
整个过程,那许瞎子吭也不吭一声,便是那般面露笑意地看着小豆子。
直至整个过程将尽,许瞎子忽地开口低声道:“徒儿,师傅定会记得你今日对师傅做的,若有时机,师傅定会好好报答你。”声音低沉冰冷,夹着一丝戏谑之意,听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小豆子不做理会,只低头做事。完事后,将那小药瓶揣在怀里,不再多看许瞎子一眼。
走出屋外,见那人仍站在院中,便悄声道:“爷,我与他今日闹掰了,不再是师徒了。我这便回家去了。”
口中说着,低头走过那高瘦汉子身边,直朝正门走去。
“小豆子,等一下。”高瘦汉子何大辅开口道。
小豆子身子一顿,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