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特巡厅调查员被污染,而且连施特尼凯这种高位阶有知者都被阴了,范宁现在内心愈发忌惮这群疯子。
“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明天火车时间十点半,早上还是可以稍稍睡睡懒觉的。”
几分钟后,马车在伦万大道一侧停靠,范宁与两位少女互道晚安后下车,目送马车消失在去往莱尼亚区的街道尽头。
进入公寓,脱衣换鞋,范宁在黑暗中径直上二楼,手顺着床头附近凸起的金属管道往下,在床头柜上的栅格中心处拧动开关。
煤气灯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卧室,青黑的木质地板,老式的立式钢琴,破旧整洁的单人床,钢琴上堆着乱糟糟的乐谱,墙上挂着音乐家吉尔列斯、卡休尼契的肖像画和另外两幅风景油画。
自从几个月前希兰晋升后,自己就重新住回了这栋公寓,不过有了指引学派办公室和音院常任指挥办公室,这里的利用率越来越接近学生时代的寝室了。
范宁洗漱完后,先是准备练一会琴,但那台破钢琴让他很快就觉无味,于是关灯趴床。
“帝都之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稳完成演出任务吧,唱片预售能多赚点钱更好了。”
当夜的睡眠中,范宁又连续梦见了一段段在最近经常出现的场景:
翻新重建的特纳艺术厅开业,艺术品琳琅满目,画廊人头攒动…
开往圣塔兰堡的蒸汽火车呜呜作响,窗外风景极速掠过,车厢满是乘客…
灯火辉煌的音乐厅内,交响乐团全体乐手严阵以待,听众席上的绅士淑女们凝神而坐…
在某个瞬间,他会踩到类似“开关”或“扳机”一类的无形事物,然后发现,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如“真言之虺”一般骇人和万分古老。
而用控梦法飘入下一个场景时,又会在某个瞬间发生同样的事情。
由于感觉过于不适,重复三次后他放弃了在今晚探索移涌,缓缓控制景物变得模糊,逐渐过渡到深沉无梦的睡眠。
翌日,太阳如常升起。
“呜!——”
开往帝都圣塔兰堡的蒸汽火车车身挂满着碳渣和黑灰,滚滚烟气喷出,其庞大冗长的钢铁身躯,开始在铁轨上一寸寸挪动。
卢直接为众人包下了这列火车的前四连号,1、2号是一等车厢,3、4号是二等车厢,中间还有未编号的一小截置物区,用来呈放大件乐器。
一等车厢光线明亮,装潢豪华,八张可供横躺的红色真皮大沙发分为四组,两两对向放置,中间的烤漆木桌上摆有点心、饮品和纸牌。沙发边界是可滑动的厚织藻类纹饰门帘,此时皆用金色束带扎在角落。
1号车厢的四组座位分别给了范宁、卡普仑、希兰和卢自己,2号车厢则给了声部首席们。
其实每组沙发坐四个人都戳戳有余,但像1号车厢这样,每组只坐1个人就显得有些过分宽敞了,所以琼直接忽视了自己靠后的车票,坐到了希兰旁边,开始享用点心。
“早上好,诸位。”
“早上好,范宁先生。”“早安,卡洛恩。”
穿着一身整洁黑色礼服的范宁,在自己位置放好随身文件和物品后,与大家互相打招呼。
“昨晚睡得怎么样?”随后他落座于两位少女对面,轻声问道。
“睡得很好,就是做了点噩梦。”琼将饮料杯中的吸管吸得哧溜溜响。
“你早点吃得挺饱,就是有点饿。”希兰故意学着她说话,然后认真答道,“…不过,我也有些类似不好的体验,比较模糊,只有一些感觉和情绪,醒来后,梦境的遗忘速度罕见地快。”
“扳机感?注视感?”范宁皱了皱眉,吐出了两个词组。
两位少女点头,希兰补充道:“…无形的扳机感,非刻意的注视感。”
“到帝都入住后,小心为上,我再去清点一遍人数。”
范宁说完从沙发起身,移步至侧边过道,朝车厢后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