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巧了?”大鼻子绅士和另外两位经理相视笑了一眼。
“刚刚范宁先生说了,普肖尔出版社的合约还未到期,你们如实告知客户建议他们去那里购买即可,顺便预告一下我们的这张唱片。”查普曼随意应着,抄起自己手边一位负责统计接听记录的职员工作薄,“看来范宁先生这首钢琴作品反响比想象中更大一点,是件好事,嗯,不过乐谱出版这年头赚起钱来哪有唱片——”
他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音,手上迅速往前后翻动了七八页。
上面近一周密密麻麻的接听记录,部分写着致电人背后的老主顾名字:
文化部诺埃尔部长,汉弗来司长、皇家音院首席指挥阿多尼斯、炫技钢琴大师乌奇洛、西大陆天才钢琴家迪托瓦、提欧来恩文化周报主编耶图斯...
斯韦林克大师、席林斯大师、尼曼大师、齐默尔曼大师、米尔主教、克里斯托弗主教...
除去大老级别的人物,还有各种来自贵族家族的老客户们。
“这些人都是来问这首曲子乐谱的?”查普曼目光呆滞地盯着手上的接听记录薄。
……
范宁让送行的汽车直接开到了圣塔兰堡城市学院。
“10场音乐会?撑起开幕季排面已足够,让我去演其中一场,可对?”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是演三场。”范宁说道。
“难道三个乐章分开演不成?”
“是三首曲子。”
“就是三首独立成曲的乐章呗。”
“不是,是三部作品。”
“单乐章作品,一共三首?”
“三部作品,九个乐章!”范宁终于从公文包的层层文件中翻出了想要的总谱。
这是一间铺着镶木地板,面积超过60平方,有着南北通透落地窗的顶层场所,或许它不应称作办公室,而是一整块“办公层”。
其装潢和陈列朴实、低调、富有文化气息,放眼望去除了必要办公家具外,就是大量的藏书柜、音乐家画像与石膏凋塑,中间并置着两台波埃修斯九尺钢琴。
维亚德林正坐在其中一架前,他双手托展着三本总谱,平日锐利如刀子的眼神,此刻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降b小调第一号,c小调第二号,c大调第三号...”
他把封面反复颠过来倒过去,然后转头:“你在把钢协当白菜写吗?”
所以才会发生之前那样不明就以的对话。
“会长...”范宁仍然习惯性地这么叫,“我在计划把您的三场演出放到开头、中间和结尾三场,您辉煌的技巧和归来的名气想必能让影响力最大化,然后其他人的小提琴、大提琴和长笛协奏曲就穿插在中间场...”
“其他人的协奏曲?你这...”维亚德林听到这总算明白他想干什么了。
这小子根本不是写一首钢协作为开幕季中的重磅首演,他是写了十首协奏曲准备连续首演十场!
“卡洛恩,我必须得说。”维亚德林指节分明的大手揭开总谱封角,“虽然不少伟大的音乐家都以高产着称,但他们决定保留下来的作品都是完美而精致的,不尽如人意的首演会让作曲者和演绎者皆受名誉毁损之虞...”
当然,依照以往经验,他对范宁的作品富有信心。
即使这次范宁因为市场经营压力选择了“走量”,也应该具备一些高光时刻,他准备挑选一部水平最高的作品来帮范宁的开业演出“站台”。
维亚德林开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面前这部来自柴可夫斯基所作的《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
十来秒的时间,他的嘴越张越大。
“fa,(b)re,do,(b)xi——fa,(b)re,do,(b)xi——”
维亚德林忍不住唱出开篇4把圆号的降b小调庄严引子,又接续唱出大提琴和小提琴合奏的降d大调主题。
而他的双手,开始在钢琴上强奏出横跨低、中、高三个音域的大和弦。
史诗般的辉煌壮烈!光芒万丈!
先是20个小节的柱式和弦,然后是4个小节的华丽波音,最后是带着附点节奏,铿锵坚定的主题呈示...
“你这写得有点东西啊。”
全是大和弦!
砸起来太爽了!
“就这部吧,非常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