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们在组建失常区调查小组时,对于组员的募集原则吧。”
“以终生监禁或即将枪决的触禁者为主。”冈点了点头。
在困意极限来临前撤退,全身而返的概率较高,这没错,但仅几十个小时的浅尝辄止,能干什么?
在何蒙的记忆里,失常区最外围其实看起来和正常区域区别不大,只有越深入才会越美丽,越恐怖。
失常区扩散了至少几千年,很多古代遗迹都在深处沉眠,想要带出尘封的秘史、礼器、非凡材料或其他神秘学文献,甚至是了解到更高位格的秘密,至少需要在里面探索一个月以上,睡眠是不可避免的,特巡厅也探索出了一些保留对抗意志,减少认知破坏的辅助方法。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高强度的深入探索,永远被留在里面的概率极高。
无知者的灵性意志力几乎是全然送死,即便是有知者,在讨论组的统计数据里,从低位阶到高位阶也只有3-15%不等的幸存率。
只有邃晓者才有资格说能“勉强保命”,实际上近百年来被留在里面的邃晓者同样极多。
特巡厅不会主动派精心培养的调查员去送死,就算自愿,也得经过批准,部分人在暮年,会抱着“注定死亡之前的求知”心态提出申请。
所以除此外,大部分组员都是终生监禁或即将枪决的触禁者。
“九死一生的事情。”冈评价道。
“就这,多少人想去还没门路呢。”何蒙阴沉一笑。
不去,人也废了,去了,如果立功,有机会能重新生活在阳光之下。
但特巡厅不会什么触禁者都要,一般来说至少是高位阶,或者有其他特殊能力,并经评估后认为合适者,评估不过的,这种行动去了,也是个累赘或不安定因素。
符合这样条件的触禁者不会太多,当然,调查行动的次数同样少之又少。
“那一次,我们有三位邃晓者带队,但同行组员有多少名?是全部为触禁者?还是也有几位我们的调查员同僚?我记不清了,总部卷宗里记载的是3+12人,但是...”
“我已活了接近一百年,特巡厅就是我的一切,在这里的所有过往我都历历在目,但二十多年前的那次行动,我总觉得对不上这个卷宗的数量,不仅是组员的名字和面容对不上,就连男女比例,人头数量我都觉得大部分对不上...”
何蒙在思索之中缓缓讲述,但他的言语中始终充斥着大量表示不确定的副词:
“那时,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出现减员了,在好像有座灯塔状事物的那一带深处,我们一边收集资料和样本,一边分析手头的信息,稳慎制定探索计划,由于前方存在未知的危险,我们按照一贯的策略,命令触禁者尝试探路,这是他们该有的觉悟。”
“就在此时,于不久前刚阅读完周边文字载体的文森特,提出了激烈的反对意见,他不同意队长此轮选定人选中的一位女性触禁者前去涉险,并将她坚决地保护了起来。”
“副队长具备一定的发言权,队长十分诧异,但还是要求他给出理由,文森特作了几番解释,我已不记得他一开始说了些什么,但他好像没有能说服队长,也没有说服我,我们都觉得他是在胡乱编造。”
“主要是因为那位女性触禁者和他素不相识,这是包括他在内的大家出发前都明确知悉的,她此前关押的地区和文森特任职的帝都完全不在一个地方,如果不是此行恰好调配到了一组,双方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这样的前置情况,使得他哪怕是有意编造借口,哪怕是那位女子借机故意配合以逃避危险,也没有什么合理的说辞或发挥空间,最后文森特干脆说是自己突然爱上了她,这虽然也十分离谱,但都好过之前那些完全不着边际的解释,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争吵了起来。”
“污染千奇百怪,例如以‘激增的爱欲’为形式的污染,就连投射到非同类身上的我都见过,更何况是来自神秘的古查尼孜语的未知作用。”诺玛·冈听到这里,平静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很明显,她觉得如果只是这样,事情不足为奇。
“站在我的个人角度而言,文森特的这一行为虽然古怪,但放在那样极端特殊极端危险的失常区行动中,为了大局和实力留存考虑,是可以暂时妥协折中的,同僚之间有什么问题秋后算账,有什么污染尽量帮助解决。”
“你说的没错。”何蒙点了点头,“虽然在那样的环境下,我们几个人都意识昏昏沉沉,脾气焦虑暴躁,但还是竭力忍耐住了,队长暂时替换了探路人选,没有让争吵进一步爆发,只是气氛更紧张,而且开始对他有些猜忌了。”
“可后面一两天的行动里,文森特不仅一路对她照顾有加,而且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古怪行为,他变得十分自以为是,老是偏离行动部署,选择自行探索,并做出一些看似煞有介事又莫名其妙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