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起居室出来后,范宁再次匆匆折返工作岗位,投入到紧张的排练中去。
不过,这座钢铁城市的天气似乎不是很给面子,或许是因为工业污染,或许是受到这个季节东北部赫格敦海域的洋流和台风影响,接下来的日子要么是阴天或暴雨,要么短暂的晴天也晴得不是时候。
直到首演日前一天的7月19日,上午才彻底放晴。
11点50分,他从排练大厅回到起居室,打开观景阳台的斜式天窗,再次撑坐在的木地板上,打量起《山顶的暮色与墙》和《第聂伯河上的月夜》来。
阳光洒在身上暖意融融。
可也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这一下思考直接就到了12点过2分。
于是范宁意识到一个问题。
正午之时是中午12点没错,但不管有没有阳光,这也只是一个瞬间的时刻。
如果这是前置条件的话......特殊操作或解读提示,短需要三五秒,长则几分钟,而12点的时刻转瞬即逝,不管长短都来不及。
那如果说是以12点为中心的一个时间段呢?也感觉不对,这样的话多长算有效?前1分钟?后5分钟?前后半小时?
或许,“正午之时”只是一个指代?
当等了两周的“机会”在一瞬间又白白过去后,范宁反而捕捉到了一丝这样的合理性。
最近这段时间,虽然日夜在忙,但他也一直在思考该文本的解读方式。
预言,即在未来某时或某一条件下发生的事件。
当然,失常区带出的那个预言本身位格过高,当下暂且不论。但文森特如果用这个文本作为什么线索提示的话,用“正午之时”的条件或方法去满足“日落月升”,就很合理了。
“‘午’的含义在历史上发生了漫长而丰富的变化...”
“最初它的诺阿语词根,表示的是一种类似‘杆子’或‘棒杵’的工具,加上特定前缀后就动词化为‘用杵杆去捣’,分化为图伦加利亚语后,由于形容词的缺乏,它引申出了一系列具有相近抽象内核的含义,不同的变形表示有‘太阳的照射’、‘直击灵魂的过程’、‘奠定意义的事’、‘冲破云霄的塔’甚至是隐喻‘粗暴原始意义上的媾和’,但到了古霍夫曼语后,‘午’的含义就逐渐被固化为了专指‘太阳的照射’…”
“太阳的照射?”思考着语言学起源的范宁,不由得抬头望向了观景台的天窗,一束阳光洒入,在原本就明亮的木地面上留下了更亮的一块矩形区域。
他将《山顶的暮色与墙》移到了这块区域,但还是没观察出什么异常。
“这里的‘午’是‘正午’,即太阳最高的时刻,难道需要阳光垂直照射其上?但这不现实,在提欧来恩的大半个北方,即使是中午12点,正午太阳高度也没有到90度的机会,总不能期望我提着两幅画作往南方边境跑…”
范宁想着想着眼神一亮。
“难道是比‘太阳的照射’更一般的,‘光线的照射’?”
他飞快的爬起身,将画作提回里屋,拉上窗帘,拿起一个可收束式的台灯,打开后垂直举起照射画面。
两幅画都没发生什么异常现象。
“我想错了吗?或者,是它光线不够强,不足以类比太阳?”
范宁又去仓库找了个更强的军用照射灯,仍然未见异常。
“太阳直射太难,我实现起来很麻烦,但如果这样就行的话,好像又不够安全,万一别人碰巧用强光直射,不就发现问题了…所以,若‘正午之时’的思考方向正确,还得是于我而言更特殊一点的方法…”
“更特殊的方法?”
范宁闪过一丝古怪神色,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虽然是关机状态,但近一年的时间,可能也打不开了吧?
他有些担忧地开机,灵觉让他觉得有什么边界一类的东西被打破,屏幕依然亮起,而且电量竟然保存完好,和上次关机的80%一样没发生变化。
“铸塔人”充的电就是和充电器不一样。
短信界面,那个未知存在仍然在执拗地每天一条提醒让自己“重现音乐”,一如启明教堂高处记载的那些被篡改的密钥。
范宁没有理会,他打开闪光灯,举起垂直照射。
「……以控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