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之前讨论过‘碎匙之门’这令人生疑的字面语义,而且没记错的话,它的密钥是你的灵体本身,这好像听起来是个不太安全的事情吧?”
琼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小滴紫黑色的粘稠液体逐渐在其间悬浮成型。
“在穿越辉塔门扉的过程里,收益与危险毫无相关性,所选择的不同密钥与不同结果间也是,有些更高的门扉,密钥一旦掌握,过程轻松而可控;而有时晋升者花了极大代价,穿越的却不过只是第一重而已。哪里是死路、哪里是活路,在这里全然没有规律可寻,可能某条攀升路径低处好走、高处难走,另一条又可能情况相反,而且,这些情况还一直发生着缓慢的变化.”她缓缓解释起来。
“但是,密钥极其难寻,在通常情况下,你我根本不具备‘趋利避害’的资本,只能有什么用什么,‘钥’相一重高度的‘碎匙之门’,就是一道性价比相对不划算的门扉,穿越过程中密钥将彻底碎裂,这直接导致了‘自我’形式的密钥变成了悖论,没法‘自用’。”
“可行的方法不是没有,我可以用现在手中的这枚依照自我灵性具象而出的‘钥匙胚具’,去刨削另外满足一定条件的灵体,比如,‘幻人’。”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等我实力进一步恢复后,马上帮你去某处特巡厅分部弄一只过来,刨削的过程会有些失败率,不过他们现在为了收容灵知,管控路径,制造了不少‘幻人’,可以多试几次,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少女的语气轻冷、沉静、仿佛在商量一件琐碎的小事。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只是看与你有关,询问一下情况。”范宁说道。
“你寻到了其他的密钥?‘烛’的?”琼手中悬浮的紫黑色液体开始冒烟溃散。
“或许你可以帮我把把关。”范宁笑了一笑,仰头望向了教堂正上方的高处。
他想象着自己脚底有一块不存在的托盘,“钥”相的无形之力施以虚构的影响,他整个人凌空漂浮了起来。
虽然上升的速度极缓,但琼的眼眸中已经出现了讶异之色。
“他还没到邃晓者,为什么就能在移涌里飞行了?”
她跟着范宁腾空而起,两人灵体越升越高,下方的礼台、蜡烛和长椅在金色雾气中变小。
在教堂穹顶处采光亭旁,一个类似灯笼的、由七边形彩窗围成的小空间内,范宁伸出手拧开了其中的一扇。
“这外面是一层什么东西!?”琼不由得惊呼起来。
当时范宁在启明教堂中进行旧日交响乐团的“梦境面试”,然后人群散去后,意外或注定地发现了被“旧日”篡改为通篇都是“再现音乐”的密钥。虽然曾经这个梦境里的字符不见了,但窗外那层巨大的半透明的、类似不明生物组织的粘滑障壁,显然让琼感到了诡异的惊悚感。
“看来你也不清楚,不过它不影响观察上方的辉塔,而且至少说明,此处移涌秘境确实还是在辉塔内某处。”
琼顺着范宁的手势朝上方望去,刺眼而狂暴的光芒钻进瞳孔,由于枝桠阻挡的缘故,照明的强度有所缓解,但足以将梦境中的颅骨照出一道道裂缝。
“这启明教堂的观测角度竟然同时有‘烛’、‘钥’两相的攀升路径,我一直以为卡洛恩先后研习的隐知来自于‘不坠之火’与‘铸塔人’,现在看来竟然不是!.祂们的奥秘不太可能在同一处移涌秘境出现,这是哪位见证之主造就的言辞与痕迹?卡洛恩身上的秘密好多啊,和以前我自己一模一样.”
琼观察到了一部分带有日环食般的金色光晕、纠缠荡漾的重重黑影与璀璨荣光的火焰洪流的“烛”相攀升路径,它比较陌生,也观察到了自己更为熟悉的,形态无定却边界分明、闪耀着闪电或更深奥的紫色秘密的“钥”相攀升路径。
“不对,那里是.”
她突然发现了一些特殊的“枝桠”或“隧道”,其关键“节点”或“洞窟”仍然是和“烛”有关的门扉,但途径道路的质感和光影,完全区别于已有的几类复杂结构,也没有溃烂或增生的异常组织。
它们在观感上相对纤细狭窄,越往高处越接近虚无,淡金色光芒在其间闪烁,流淌的知识很熟悉,并不是亲和自己的特性,而是和范宁的气息接近。
“这是我目前正在研究的‘灯影之门’密钥。”范宁说道,“我计划以自己的《第三交响曲》来探讨隐喻辉塔的结构,你觉得这个尝试是否可靠?如果实证可行的话,这把‘灯影之门’密钥就只是一个起始,今后我大概率会沿着这条自己的路径向上攀升。”
范宁由衷地感受到,随着自己前两个乐章的完成,它比当时初见时那随时会坍塌的新生状态稳固了不少,也已经从基石的状态更上一层,所隐喻的秘密到达了第二重门扉的高度。
既然这把密钥的形式只是“探讨”或“隐喻”,那么作为实现它的《d小调第三交响曲》,并不需要经历一个正式演出的过程,只要自己顺利完成了从第一重到第六重门扉的创作与隐喻,应该就可以持着它穿过“灯影之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