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来没错,她的意中人的确成了鬼,还是个冤死鬼。
周汉宁脸绷得紧紧的,细品这话又觉别扭:“这屋子除了你,只有我,你不是在骂我吧?”
沈凤舒忽而一怔,微微地笑了:“民女怎敢造次,王爷莫要多心。”
她浅浅笑颜,明媚生动,眉间眼角溢出光彩,如春雨下的涓涓溪流,清澈洁净,可以洗涤世间万物。
周汉宁眨眨眼,神色微滞,看了她半响,才清清嗓子:“油嘴滑舌!”说完,又随意指指桌上的柑橘,掩饰内心的波动:“拿过来。”
“王爷稍候。”
沈凤舒将剥好的柑橘和削皮切好的雪梨,盛于精致的白瓷碟子,端过去。
橘子甘甜,雪梨清脆。
汤浓药苦的日子里,任何甜美之物,哪怕只有一口都是救赎。
周汉宁从薄唇中呵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沈凤舒拿出手帕,给他擦拭嘴角,周汉宁抬眸看她,若有所思。
世上形形色色的女子,他也见过不少,只是唯独看不透她。
此时,余元青站在门口正准备进来,见到这一幕,平复的心绪再起波澜。
“王爷,微臣要为您诊脉了。”
沈凤舒转身,略略和他对视一眼,后退几步,让出位置。
周汉宁戒心很重,对着余元青上下打量。
“听说你是太医院的大红人?”
余元青恭敬回话:“微臣只是在太医院做事的一介泛泛之辈,日日勤勉,按规矩办事,不敢妄自造谣。”
周汉宁淡淡道:“谦虚的话不必多说,本王这双废腿,以后就靠你了。”
余元青沉默点头,一脸严肃。
沈凤舒默默看着,心想,当初韩朗在宫中当差是不是也这般如履薄冰,卑躬屈膝……可惜,她不得而知,记忆中的他,总是笑容和熙,温良如玉,从不说一句苦累。
身为医女,沈凤舒按理该由太医吩咐指派,只是如今,周汉宁的身边时时刻刻都不离她,她的处境颇有些微妙。
余元青偶然听宫女们提起沈凤舒的种种……
她如何沉稳谨慎,如何哄得王爷没有脾气。
他听得越多,内心越是无力。
是夜,太监们将廊下的灯笼一一燃起,亮如白昼,煌煌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