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和邓丰打得不相上下的樊叔震,破口大骂:“十万人,他就一个通脉?虎牢关里不过万余守军,你们都挡不住吗!”
“王爷!”
“天兵天将!”
那名参将惶恐不安地说道:“他们有天兵上身!”
“人数也分不清楚多少,但肯定不是万余啊!”
“……”
“天兵?”
樊叔震反应过来。
又是天书!
他收剑就想要亲自出去坐镇,但是根本抽不开身,身中数刀的邓丰再次冲出包围,朝着他杀来。
“尤侯爷!”
冉敬轩也是同样的境地:“既然杀不掉房青云,就走,去杀陈三石,他一死,敌军自然崩溃!”
他搞错了!
之前,一直以为房青云连带三名大将在此就能高枕无忧,但其实,陈三石才是真正的核心,即便他只有通脉境界!
也就是“通脉”这两个字,大大降低他们的防备!
“好!”
尤景志果断放弃青衫儒生。
跟他猜想的一样。
自己杀不掉他。
但是这个残废,同样杀不掉自己,他的笛子更多是用来保命,进攻手段对付低境界还行,对付高境界武者还是有些不够看。
“糟了!”
眼看着对方骑马离去,汪直担忧道:“老四,怎么办?!”
“跟上。”
房青云说道。
……
“不要慌乱!”
尤景志在乱军丛中,想要重新挽救局面,可惜为时已晚,各个部众早就乱成一锅粥,就算是大小武将们想听令也做不到了。
好在,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黑压压的一片南徐大军中。
有一匹白马独闯敌阵,一手拿枪一手持剑,无人是一合之敌,不,准备地说,基本上没有人敢去阻拦,所有人都屁股尿流地让开,连一个眼神都不敢跟对方对上。
以至于,如此混乱不堪的战场上,竟然出现一条宽阔的大路!
“陈三石休走!”
尤景志一夹胯下马腹,就径直迎面追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
陈三石竟然没有逃走,反而是同样策马狂奔而来,在他的身后,裹挟着漫天大雾,铺天盖地而来,将方圆数里笼罩,他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什么妖法!”
尤景志陷入短暂的慌神中。
先是银松崖的天雷。
今日又是一场诡异至极的大雾。
天书阵法真有这么厉害,当初的赤眉军是怎么败的?
梁纪年,又是怎么死在区区一两千人手里的?
毕竟是一员上将,还是勋贵侯爷,即便是行军打仗水平一般,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很快就稳住心神,就算雾再大,也只是雾,区区障眼法而已!
要真是有用!
自己已经死了!
“哒哒——”
“呲啦!”
尤景志终于根据马蹄声判断出来东西,姓陈的居然没有凭借着大雾偷袭自己,而是先去杀附近其余的士卒,这是为什么?!
“轰!”
他舞动铁爪,精准无误地朝着马蹄声响刨去。
然后就传来格挡兵器碰撞声。
中了!
尤景志立即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赶去,但到地方以后却扑了个空,在他的面前,是满地部下的尸体,方圆数里的大雾之中一片死寂。
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没有肉眼可见的第二个活人。
清场?
灭口?!
姓陈的要做什么?!
在他正前方的雾气中,忽然间出现一点紫光,紫光撕裂大雾,展露出真容。
那一柄剑!
一柄通体散发着氤氲紫气的剑,只有巴掌大小的,但是看起来精妙无比,上面流淌着玄光,勾勒出蚂蚁般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
仙法!
不久前才见识过房青云的笛子。
尤景志也算是有心理预期,他本来就很警惕,手里的铁爪混杂着罡气就砸在紫色小剑之上。
“嗡!”
在两者接触到的瞬间。
尤景志就感觉到一股难以匹敌的力量袭来。
明明只有巴掌小的紫剑之上,却仿佛凝聚着一整座山岳的重量,凭借他玄象境界的小成的实力,竟然是抵挡不住。
在这一刻。
仿佛,一切都放慢了。
尤景志的锁链铁爪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荡飞,暂时失去控制,而紫色小剑须臾间就来到面前。
他的衣衫鼓荡,铠甲猎猎作响,磅礴的护体罡气在周身怦然爆发,化作一面透明屏障,好似凝固的胶状物。
“轰——”
紫色小剑撞击在罡气之上后,明显迟滞片刻,但最终还是层层割破屏障,一路勇往无前,势如破竹,最终成功抵达终点,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地贯穿头颅。
一切。
不过是兔起鹘落之间发生的事情。
“嗬……”
尤景志僵直地站在原地,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是谁,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直到一缕温热的血液顺着伤口好似猩红蛛网般布满整张面孔,他才轰然倒下,失去呼吸。
“玄象武者,竟然如此顽强!”
陈三石从浓郁的雾气中钻出。
他小成的剑气术,也就是刚好杀死玄象境界小成,哪怕是大成的武者,只怕是都要活下来。
哪里跟之前杀通脉境界一样。
通脉武者基本上连看都不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当场一命呜呼。
看来。
高境界武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孱弱。
最起码,面对低级仙法是有能力一战的。
玄象尚且如此。
武圣应该更强大。
陈三石先是用长枪捣毁伤口,然后用镇岳剑割下首级,唤来千寻才冲出没多远,就遇到两位师兄,在他们的身后,尚且有数百兵卒和大小武将的追杀。
青衫儒生脸色发白地坐在轮椅上,依靠笛声抵御着后方的兵卒。
“轰——”
直到一杆长枪如龙而至,把这些最后的精锐杀得崩溃。
“大势已成!”
陈三石说道:“两位师兄,收尾吧!”
中军营帐早就烂得不成样子,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邓丰在重重包围之下,早就遍体鳞伤,身上的铠甲都变成朱红色,在他的对面,有千军万马助力的樊叔震渐渐占据上风。
可偏偏这时,一颗熟悉的人头落在他的面前。
尤景志!
“怎么可能!”
樊叔震骇然大惊。
不是派他去杀陈三石,怎么……
方才大雾遮住了视野。
难道又是房青云用了什么仙法!
沙文龙看着人头,也是一惊,觉得奇怪。
与此同时。
三千玄甲铁骑。
经过数轮冲杀后,彻底杀垮前军和中军,携带着弥天大雾来到此地,杀了太多的人流了太多的血,原本浓郁的白雾,彻彻底底变成殷虹的血雾。
在这一场血雾当中。
有着三千杀神!
三千杀神势不可挡,把中军最后负隅顽抗的大徐精锐绞杀殆尽。
局面。
从樊叔震等人围杀邓丰沙文龙,一下子彻底翻转。
变成他们困在浓郁的血雾之中,面对着早就杀红眼的玄甲军,一个个悍不畏死地冲锋而来,很快让邓丰抓住破绽,反过来将其重伤。
“轰——”
一杆“大徐”的军旗轰然坍塌。
“来人!”
樊叔震声嘶力竭地喊着。
却是再也叫不来一名部下!
“军师!军师救我!”
他最后,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集中在灵狻的身上。
却见冉敬轩在围杀下支撑不住,和沙文龙互换伤势后单膝跪在地上,面色难看,心如死灰:“王爷,我们败了……”
“败了?就这么败了?!”
樊叔震只觉得稀里糊涂:“十万大军,我有十万大军!这才哪到哪?!”
“王爷,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
冉敬轩绝望地说道:“队伍,早就散了……”
在前方大溃败的情况下。
后军亲眼看着中军大帐的“大徐”旗帜倒下,又遭到血雾吞噬围杀,只认为是彻底完蛋,一箭不放,转身就跑。
中军大帐的三员大将都被拿下。
他们。
还打个屁?
“啊!”
樊叔震咆哮着,和邓丰又是一招对拼后,艰难地支撑着身子,不甘心地问道:“军师,败在何处,败在何处啊!”
“败在,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冉敬轩悔不当初:“我们不该一心算计自身得失,当初直接全军攻打虎牢关,就算损失再大,也肯定能够拿下来,何至于遭遇如此大败?”
围杀停止。
三千玄甲分出两千人,继续去屠杀其余人。
一千人留下来,围而不攻,等待着两人油尽灯枯。
“我有一事不解!”
冉敬轩咳出大口鲜血,他看着骑着白马,缓缓逼近的年轻将军,开口问道:“虎牢关内,究竟有多少大将,多少兵马?两万?还是三万?”
“三千。”
大局已定,陈三石无需再虚张声势:“三千兵马,外加两员玄象。”
“什么?!”
“噗——”
听闻此言,本就重伤的冉敬轩气急攻心,又喷出一大口血雾,许久之后,他自嘲地大笑起来:“我冉敬轩堂堂灵狻,统领十万大军,最后竟然是败在区区三千人的手中!”
重新回忆,恍如隔世!
他终于明白。
自己十万大军抵达虎牢关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陈三石第一支箭射在巡逻哨兵身上时,就是一场注定的大败。
他们后来所做的一切。
都在陈三石的手掌心中!
甚至说,全都是安排好的坑,他们接连不断地往里面跳,也不为过。
三千玄甲!
一名通脉!
大破十万大军!
冉敬轩仰天大呼:“我还有何颜面,存于这世上——”
“咔嚓——“”
“本来也没打算让你活!”
邓丰手起刀落,一颗人头便在地上咕噜起来。
“樊叔震!”
陈三石以长枪指着对方,厉声呵斥道:“就剩你一人,还不受死……”
“噗通!”
然而。
话音未落。
前一刻还有万般不甘的樊叔震,居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在地,态度翻转简直像是乾坤颠倒,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任何过渡,他大声喊道:“陈将军,且绕我一命啊!我乃大徐八王,在朝中遍布故旧,留我一命,必然不会亏待于你!”
“你?”
陈三石俯瞰着他,冷冷质问道:“樊叔震!我大盛前来收复三州失地,故此与东庆国开战,跟你们南徐有何关系,竟然动用十万大军,以举国之力越境而来,犯我兵锋!”
樊叔震跪在地上,几乎是脱口而出一句惊世之言,使得在场上千人,都是哑口无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连杀人的念头都荡然无存。
他即便身负重伤,声音也铿锵有力:
“今不自来,恐烦远取!”
“……”
陈三石一时怔住。
樊叔震继续说道:“陈将军乃天纵奇才,兵家之圣,将来必定南征北战,和我大徐交锋也是必然的事情,真是那样的话,陈将军还需要亲自率兵跨国千山万水才能俘虏某人,如今在下自己把自己送过来,岂不是帮陈将军省下天大的麻烦?”
同一时间。
外围的乱军之中,再次传来一声呼喊。
“吾乃大徐皇十四子樊嘉孝,谁要一场富贵!”
“……”
很快。
重伤未愈的樊嘉孝,就押送过来,一起跪在地上。
“八哥!”
“十四弟!”
两人相视而泣。
“你们南徐都是属狗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汪直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