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灌夫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我也忍他很久了!”
这下子,窦婴、灌夫和田蚡两边终于从当年的酒桌兄弟,变成了如今的仇人。
作为丞相,田蚡知道刘彻准备打击地方豪强,就告诉刘彻说灌夫家住颍川,横行霸道,百姓都受其苦,请求刘彻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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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这时候也挺烦田蚡的,干脆就说:
“这是丞相的职责,何必请示?”
地方豪强和功臣集团盘根错节,刘彻并不想直接下场,打算先让田蚡去试试水。
田蚡回去就开始调派官员,准备派人去颍川郡调查灌夫家族的不法事迹,把灌夫先弄死。
灌夫得知这件事情也不慌,直接放出风声。
你田蚡以前做的不法事迹多的是,我和你当了那么多年兄弟,我不知道?
淮南王想要造反的事情和你田蚡也有关吧?你田蚡当年也收了淮南王的礼物,说了一些对当今陛下非常大不敬的话吧?信不信我直接告上去给陛下?
田蚡一听,也慌了。
说白了,无论田蚡、窦婴还是灌夫,大家都不干净,都是一屁股黑历史。
真要全抖出来,那绝对是一起死,没有其他结局。
可田蚡堂堂大汉丞相,怎么愿意和灌夫一个没官职的臭老百姓同归于尽?
田蚡就找了一些当年混过的兄弟来调解,包括窦婴也劝说了一下灌夫。
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和解了。
但一切真的就这么过去了吗?
当然并没有。
在窦婴、灌夫看来,你田蚡当了丞相也不懂帮衬一下兄弟们,让兄弟们当个官,简直虚伪无情!
在田蚡看来,你们两个傻子连形势都看不清,不跑来巴结我这个新大哥,还接连得罪我,总有一天要收拾你们!
也没有隔太久,就那么一两个月的功夫,三人之间的矛盾再次爆发了。
就是昨天晚上田蚡的结婚典礼上。
为了给田蚡这个同母异父的唯一弟弟撑场面,太后王娡特地下了诏令,叫列侯和皇族都去祝贺。
窦婴是魏其候,也属于列侯的一员,自然也得去。
窦婴想了想,就去找灌夫,打算同他一起去。
灌夫自然是不想去的,毕竟之前闹得那么僵,去了有什么意思?
但窦婴这时候其实已经有点回味过来了,知道田蚡现在是大哥了,咱们兄弟得服软。
为了避免灌夫将来被田蚡打击报复,窦婴强行拉着灌夫一起去了。
田蚡看到窦婴来,倒还没什么。
看到窦婴身边的灌夫,那就有点恶心了。
但田蚡毕竟今天结婚啊,也不可能说在大喜之日赶客人吧?
于是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客套一番就让窦婴和灌夫进去,一起入席喝酒了。
这顿结婚宴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比较顺利的。
等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田蚡就起来敬酒,说感谢大家今日莅临我的婚礼,希望大家将来都能幸福美满这些客套话。
田蚡是太后的弟弟,又是丞相,甚至已经把刘彻隐隐架空。
在场的人管你是什么皇族还是列侯,谁敢不给面子?
所有人都离开座位,对着田蚡行礼,表示不敢当,不敢当啊。
按照礼仪呢,田蚡这个主人起身敬酒之后,就是御史大夫,然后是太尉,接着是九卿,接着就是皇族、列侯,再到其他客人。
等所有人都敬酒完一轮,这一次的宴席也就圆满结束,大家各回各家。
也的确是这么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但到窦婴敬酒的时候,幺蛾子就出来了。
此时,只有一些窦婴的老朋友、亲家等比较熟的人离开了席位,其余半数的人照常坐在那里,只是稍微欠了欠上身。
这其实也很正常,你窦婴现在啥也不是,只是单纯一个魏其候,没必要卖你面子啊。
就连窦婴本人也心知肚明,并没有说啥。
但灌夫一看,就不高兴了。
“好啊,有人居然不卖我大哥的面子,某些人好像都不记得当年是怎么侍奉我大哥了!”
灌夫这怪话一出,众人瞩目。
但这毕竟是丞相田蚡的婚礼,在场的都是大人物,就算心里被灌夫的话恶心到了,也不会当场发作,得罪此地的主人田蚡。
所以大家也就当没听到,照常一个个,一轮轮敬酒。
已经是酒宴尾声,灌夫本来就喝多了,看到没人鸟他,自然更加恼火。
终于,轮到灌夫敬酒了。
灌夫举杯说祝酒词的时候,因为刚刚那番话,没几个人起来附和的。
灌夫也不管,说完祝酒词,就去给主人田蚡敬酒。
田蚡本来就很烦灌夫,刚刚灌夫又捣乱,这时候肯定不给灌夫面子。
田蚡连站都没站起来,只是稍微举了一下酒杯,说:
“灌兄,不能满杯,我就随意一下。”
灌夫一听,直接生气了。
都是兄弟,我给你敬酒,你居然不一口闷完?
太不给面子了!
灌夫直接说:
“丞相,你是个贵人,但大家当年也是一起混过的,你一口干完,给我灌夫一个面子!”
田蚡直接懒得鸟他,浅浅喝了一口就放下酒杯。
有机会就要弄死你灌夫,谁还给你什么狗屁面子?
这时候,灌夫总算还是有最后一点点理智的,依旧没有发火,而是脸色铁青,继续敬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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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酒敬到临汝侯灌贤。
灌贤是谁?是灌婴的后代。
换句话说,灌贤就是如今灌夫的家主。
因为灌夫刚刚搞事,灌贤觉得太丢脸了。
必须当众给灌夫一点教训,这样才能给在场的其他诸侯以及此地主人田蚡一个交待,免得被灌夫这个蠢材给连累。
所以灌夫过来敬酒的时候,灌贤故意和一旁的东宫卫尉程不识附耳说话,直接无视了灌夫。
灌夫等了好一会,叫了几声,灌贤就是不鸟他。
灌夫这下终于爆炸了,直接破口大骂灌贤:
“灌贤你这个臭小子,平时诋毁程不识不值一钱,今天长辈给你敬酒祝寿,你却学女孩子一样在那儿同程不识咬耳说话!”
灌贤也没想到灌夫这个莽夫竟然真的敢在丞相大婚的酒宴上发飙,一下子愣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田蚡这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恼火啊。
我结婚的酒宴上,你来闹事?
但不管怎么说,田蚡是主人,是丞相,是太后弟弟。
在这么多列侯、皇族和官员的注视下,田蚡还是得有风度。
于是田蚡就对灌夫说:
“程将军和李将军都是东西两官的卫尉,灌夫你可是向来非常尊敬李将军的吧?你现在当众侮辱程将军,难道不给你所尊敬的李将军留有余地吗?”
这个李将军,其实是灌夫在长安城的保护伞。
田蚡这是在提醒灌夫,马上闭嘴认错,至少今天我还能给个面子,让你好好离开。
但灌夫这时候已经被酒精和怒火冲昏头脑,当场破口大骂:
“今天杀我的头,穿我的胸,我都不在乎,还顾什么程将军、李将军!”
“你田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着,灌夫直接把各种黑历史抖出来。
这些宾客们一听,傻眼了。
不是,你灌夫发疯了吧,什么话都敢说的?
事情到这种地步,有点脑子的人直接借口要上厕所,或者是肚子痛,头痛什么的,直接跑路。
灌婴也是头皮发麻,一边往外走,一边示意灌夫赶紧走。
灌夫骂了一通,觉得舒服多了,于是就打算走人。
可好好的一场结婚酒宴,被灌夫搅黄到这种地步,还在这么多宾客的面前说了这么多主人田蚡的黑历史,田蚡怎么可能让灌夫走?
田蚡也是心态爆炸了,对着灌夫破口大骂。
“本丞相还是太惯着你这个蠢货了,不然怎么会让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搞事?”
田蚡直接一挥手,让府中的侍卫们把灌夫拦住。
之前就给窦婴和田蚡打过圆场的老兄弟籍福见状,硬着头皮再度上前拉架,说好话。
籍福先是替灌夫给田蚡道歉,田蚡铁青着脸,不说话。
籍福知道这已经是田蚡给了台阶,赶忙让灌夫道歉。
灌夫也是破罐子破摔。
道歉?
老子今天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你让老子道什么歉?
籍福甚至按着灌夫的脑袋,让灌夫给田蚡磕头道歉,但灌夫就是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到这里,事情彻底没了转圜余地。
田蚡心知肚明,今天如果放过灌夫,灌夫出去肯定是要找人脉把田蚡的黑历史全部揭发出来的。
田蚡当场让人把灌夫绑起来,监禁在了自己的丞相府里。
然后又立刻召集了心腹,让心腹们以“太后下旨让宗室宾客参加宴会,灌夫蓄意破坏,无视太后尊严”的罪名,火速上奏章弹劾灌夫。
用最快的速度走完程序后,第二天一大早灌夫就被押入长安天牢重地单独看管。
然后田蚡立刻派出丞相府的所有人手,在长安城中搜捕灌夫的所有族人。
为防止这些灌夫族人手中有田蚡的黑历史将来会去告发,田蚡直接将所有抓到的灌夫族人一律判了斩首示众。
灌婴最开始还心存侥幸,花钱行贿田蚡的门客家臣给灌夫求情。
可田蚡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那是必杀灌夫全家,绝对没有收手的道理,怎么可能会鸟窦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