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嫌弃,叹了口气,却又觉得不该为旁观者的丑态而辜负这些为了艺术而辛勤练习的姑娘们,于是他把视线转向了本国的大臣和梁国的使臣。
他们确实是以一种平常的态度来看,眼神清明而气质高洁,坐在那里就如同松柏,不似外国来使别扭。
于是薛屏岫又将小侄子搂进怀里,抱着软绵绵一只小团子,饭也不好好吃,拣着那些零食果子吃,全然一副百无聊赖又被宠坏了的小模样,下头的大臣倒也没有看他,而对面那列的又多半不肯抬头。
宫女们又近前来,换上了新的温热果子露,和一盏红艳艳盛在玻璃容器里的山楂饮。于是转头一看,皇后笑得温柔,看过来时满眼都是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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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宴会总会吸走人们这一天的精力,而第二天又要匆匆奔赴同样漫长的宴会。
及冠礼后第二天,今日的礼服比昨日还要隆重些,很明显已经不是天下四分五裂时的随便一个国家可以拥有的规格了。于是小国们也战战兢兢起来了,他们才发觉到这一些,直到都已经明晃晃摆在了他们面前。
尹国的臣子们早已有了些猜测,他们偶有异心,在帝后手下却再忠诚不过,风雨不动,缄默如端庄的塑像。
反倒是梁国的臣子,昨日也还淡淡,今日一眼就能悟出来那点瞒得还算紧的消息,最有意思的是,他神情既非有所预料的淡定,也非出乎意料的茫然,竟看着有些古怪,于是上首的九五之尊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坐在左侧的珍宝,双手在桌案下头一触即分,转瞬间已明白彼此心思。
薛秋鸿在吉时让专人宣读了最新的战报和芦地的降书,那芦地的皇室此刻就由将领亲自押送着上殿。
薛秋鸿就在此处宣布了改国为朝,而最重要的祭拜,他早已在合适的时机,领着尹国所有皇室子弟,祭拜过祖先也祭拜过天地了,往后就该称他为尹帝而不是尹王了。
他倒不介意施恩与否,只是状似随意地让这些亡国奴们不必跪伏,薛屏岫精神力高眼睛尖,瞥见了对面有好几个人唇角微动,不敢出声却在嘀咕“虚伪”“折辱”这类字眼。随后薛秋鸿又册封了一个小小的爵位,临时在大殿末尾加了张桌案,就让他们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