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风雪呜呜吹着,却吹不散这嘈杂的声音,雪夜里天地本该是最纯净的夜色,至多衬上晶莹的雪色,可是如今城内一点也不太平。
喊杀声就已经足够吵得人头疼,也不知到底来了多少叛军,疯女的声音像是什么噪音污染,足够吵得太多人难以入睡。
而城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硝烟火光,只有城门处偶尔燃起一星暖色,却又很快归于宁静的夜色。
一直到天色将明,喊杀声突然间像是按下了休止符,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风雪里疯女那诡异的叫声,回荡在大街小巷,又无法确定她具体的行踪,她仿佛在城中肆意奔跑,借着高超的武功逃脱着官兵的追捕,嚣张而又可怖,足以担任京城小孩往后数十年的梦魇与恐怖传说。
一直等到知白去院子里找不见人,跑到书房来找,才瞧见谢七郎靠在书桌上沉沉睡去,未被大袖遮住的脸上冻得微红,眼底略微乌青,显出疲倦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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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却不是第一回思想上的碰撞。
并非皇宫大内,也不是哪位皇帝心腹的家里。
盛夏的夜晚凉风习习,天空要比别的季节更亮些,大海一般的深蓝色。
一轮明月已经挂在了天边,在夏夜里皎洁如霜雪一般,连月光也好似水波一样明澈,极亮极清透。
谢灏注视着年轻英俊的帝王,初见恍如故人归,他行了一个臣子的礼:“陛下。”
他的理念早已在几篇策论与一场场聚会中阐述,如今他们只是坐在一起,谈论着几个月后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的叛军。
言语间渐渐亲近起来,于是帝皇提到了大理寺桩桩件件千奇百怪的案子。
其中最特殊,要数疯女一案,谢灏却看着帝王的眼睛,两双眸子撞在一起,在夏夜里清亮亮,他说:我都知道。
他说:我早已知道了背后发生的一切,如今我便从头说起,陛下看我说得可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