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董娘子,又去老虎滩啊?”过往的兵卒挤眉弄眼地和董小英打着招呼,只是在看到她身后还跟着裴解之后,便立即敛了神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几次三番后,裴解忍不住问:“你这是做了什么好事,惹得这群人看见你这么激动?”
“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咯。”
董小英这么坦荡,裴解顿时觉得自己问错了,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便只默默地跟在董小英的身后。
“到了。”
裴解被董小英的声音从思绪中拉出来,惊觉自己站在一片河滩之上,白亮亮地月光洒在粼粼而动地河面之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沉醉地喜悦。
“还傻站着干嘛,坐吧。”董小英拉着裴解坐在河滩上,自己则顺势躺了下去,撮唇吹着不知曲调的歌谣。
裴解听着那舒缓悠长的哨声,感受着屁股下面鹅卵石上太阳的余温,缓缓开口:
“第一次直接听说关于父母的事情是在建昌县的大牢里,我原以为我会感到欣喜的,可是我没有,那个时候,我只感到无尽的窒息。
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他们就像紧紧地勒在我脖子上绳索,不解开勒得慌,解开的过程更勒得慌。
可是,我还是想活下去,想解开这个绳索。
那个时候,我对我、对这个世界都一无所知,唯一可以依靠的林家人也都不在了。
他们死了,他们是因我而死啊。”
裴解住了话头,陷入长长的沉默,可是口哨声依然婉转悠扬,像一只看不见的手轻抚着裴解的背。
良久之后裴解再度开口:“洪石夫妻可以算是好人了,虽然以他们的精明,不会没有所图。可是如今的世道,不害你的人就可以算好人了不是吗。
如果说那个时候,我是被封闭在山腹之中,不见天日,又不得出路的境地,他们就像是我的透气孔。
后来阴差阳错地到了蒲渠山,遇到了马致远,忽然发现,原来还是有路的。
再后来遇到忠翁,发现不仅有路,这条路还很宽广,虽然它被雾气遮着,我一时看不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