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似有女子走来,鞋跟击地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不快也不慢。
待她走近,白凤才将手中的蛇往地上一甩。那蛇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才缓过来,一溜烟盘到女子身上,游走几下便不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凤语气平静,但隐隐也能听出不快。
赤练没有说话,神色却极为冷淡。许久,她深吸一口气,“无双,死了。”
白凤一怔,本来还有几分愠怒的眸子,顿时敛了下来。
“百步飞剑,一击致命。”赤练回头,即使在浓重夜色中依然可以盯住白凤的双眼,“你让他一个人伏击盖聂,究竟是高估了他,还是低估了剑圣?”
在过往与赤练的针锋相对中,白凤从来不落下风。只是这一次,面对赤练的诘问,他少有地一言不发。
他还记得,当初在南疆遇见无双的时候,赤练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终究欣喜得遇旧韩故人。这些年来记忆凋敝旧人零落,于她而言,但凡多得一个人在,她的故国便一息尚存。
而现在,她的曾经,又被剜去了一块。
“你是和无双一起去的,为何你却留下他一人?”赤练声音平静,不愤懑也不激烈,“还是,你预料到了今天?”
白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张了张嘴,气息吞吐几次,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他情知无双已死,他所说的一切都太苍白,他纵然说出千般缘由,也挽不回无双一条命来。
“我......并非故意。”许久,白凤只说出这一句来,又被风声遮掩了大半,“是我思虑不全。”
赤练不再说话,气氛一时静谧得可怕。
她自然明白白凤不会是故意,他没有任何动机与理由将无双置于盖聂剑刃之下。只是,她心中的酸苦,又如何排遣。
她想像寻常女子一般,是悲是喜都一股脑倾泻出来,纵然无理却也心中痛快。可听罢白凤的话,她又心中苦笑——她,哪里是寻常女子呢。
她想为情绪找一个出口,可她的身边,多得是连那一句辩解都懒得给她的人。
赤练拂了拂眼角,却发现,并没有泪。
她看着干燥的指尖,原来,她已没有悲喜了。
女子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如她来时一般飘忽无常。白凤看着她身影隐于山林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若是兴师问罪能让她宽慰些许,他倒也不在乎这分毫的委屈。
心中郁垒,怎敌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