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领命而去。
等他走后,基哥这才陷入沉思之中,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当初重开凌烟阁,在里面增加了四个人,分别是开元初的郭知运、开元末的张九龄,以及还在朝中的李林甫和方有德。
如今四个人里面,已经有三个不在人世,只剩下方有德一根独苗了,要不要将他召回长安呢?
本来很有想法,然而一想起方有德在军中的崇高威望,基哥心里就有点发毛。
他很清楚,老方心中的忠义,那不仅仅是对他这个天子本人,更是对大唐的忠义。
基哥不怀疑方有德的为人,但担心这个人将来有可能会“除旧革新”,扶上去一个皇子,然后“继往开来”。
那还是不要了吧。
基哥长叹一声,李林甫的突然遇刺,让他感觉像是瘸了一条腿,以至于如今步履维艰。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力士都已经回来了,在御书房里呆了一段时间,基哥这才察觉。
“人带了么?”
基哥轻声询问道。
高力士恭顺答道:“圣人,房琯就在门外,奴这便带他进来。”
“嗯,去吧。”
基哥点点头,无精打采的样子。
如果不是必须得看一看新左相的人选到底是怎么一个人,他现在就想回华清宫休息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基哥感觉长安的空气都是污浊的,令人憋闷。
很快,一个穿着紫袍,模样四十来岁,身材略显瘦弱的中年人被带进御书房。
基哥抬头一看,不由得心中一震!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张九龄的翻版!
除了模样不太像,身材不太像以外,那自信的神态,以及文人独有的精神气质,几乎跟张九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谈真才实学,单看这个人的样貌,确实有些宰相的气度。
而像郑叔清这种油滑的官僚,一看就不是当宰相的料,气质形象与房琯比起来,判若云泥。
“房爱卿,朕想考考你。近日右相遇刺,甚为可惜,是朝廷的损失。但国家还要运转,不能没有宰相。
朕想让李适之担任右相,会空出左相的位置,这个自不必提。
如果现在朕任命你为新的左相,那你应该如何做好伱这份本职工作呢?”
基哥面带微笑问道。
“回圣人,萧规曹随,微臣将配合右相办差,沿用旧制。无论大事小事,都会详细记录,送与圣人参详。”
房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听到这话,基哥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房琯,很是知情识趣嘛。
基哥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左相右相不停的斗,让朝政都无法正常运转。
但他又担心一切朝政都是某个宰相说了算,毫无制衡。
所以房琯这个回答就比较巧妙了:我会认真当副手,但是小报告每天也都会给您送去。
既不耽误大事,又让李适之的一举一动都在基哥掌控之中。
“目前朝廷的交子之策,你以为如何,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么?”
基哥又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目前的交子分区之策,不可取。微臣以为,应该全国统一准绳,用一种交子。
这便如当年车同轨书同文一般,分区只是暂时,共用是大势所趋。”
不知道房琯是不是会读心术,还是本身就这么想的,居然把基哥心中早就不满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谓是搔到了痒处。
基哥早就觉得不该搞什么“区域交子”,应该全国一盘棋,一个标准。
共用一种交子,这要省多少事情啊!交子分区,麻烦事一大堆,这样脱裤子放屁搞毛线啊!
听到房琯的话,基哥可谓是找到了“知音”。
“好!说得好!
那朕现在就任命你为侍中,要好好为朕办事,为朝廷办差才是!”
基哥面带微笑说道,这话不亚于天籁之音,让目前为止都表现得非常镇定的房琯,连忙跪下来磕头谢恩!
然后顶礼膜拜!
看到臣子对自己如此恭顺,基哥心中非常满足,他好生鼓励了房琯一番,这才让对方离去。
等房琯走后,高力士面有忧色询问道:“圣人,奴觉得这个房琯喜好空谈,都是捡着圣人喜欢听的话说,有些不太踏实,不可委以重任啊。奴听说,房琯年轻时在地方上为官,施政的时候惹出过一些乱子。”
“行了,这件事已经定了,朕自有主张。”
基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显然已经不想就这个话题,跟高力士多废话。
只不过是一个左相而已,换掉也就一句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