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陆安然已经看到船头情形,也没漏过洪芙与云起比肩而立,她甚至回忆了一下,这个女子与那日见到的不是同一个。
站在第三人的角度,她才发现,其实谁站在云起身边都可以,不是非她不可。
河面灯火和星空交相辉映,明明满堂华彩,却照亮不进她心里。
船即将穿越桥洞时,陆安然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晕船。”
之后几人去了苏执早就预定好的酒楼,听说今晚有大型烟火表演,这里是最佳观赏位置。
临进去,鹿陶陶看中了门口糖人,把苏执当成人形荷包拉着一起去了。
所以到了桌前就三个人,陆安然选了两人对面的位置坐下。
外面不远处一棵树上,墨言扯着观月的衣服道:“地狱模式啊,我都替世子爷紧张。”
显然云起比墨言想得自在,抓着酒壶各倒一杯后,勾着笑容对陆安然道:“前天偶遇黄夫人,她问起你了。”
黄夫人指的胡家小姐那位挚友郑缚美,一个坚持替好友申诉冤屈的女子,陆安然对她印象很好,遂道“烦劳世子留个地址,得空我会上门拜访。”
云起颔首:“好。”
接下来,两人似乎没话了。
陆安然本就话少,从前有云起找话题,眼下他不说话了,两相对坐,好像就剩下尴尬。
幸好还有一人,洪芙含蓄道:“我们在厢房,姑娘不介意我在场的话,还是去除蒙面吧,不然吃东西有些不方便。”
陆安然清澈稍冷冽的目光对上她,让洪芙一怔,她淡淡道:“习惯了。”
洪芙看不见陆安然的面貌,但从神色观察,没见过这么冷淡疏离的女子,她心思敏感,已经从其他人态度上感知出眼前女子似乎和云世子关系不一般,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浮躁。
“她不方便。”云起替陆安然说了一句,道:“你们可以认识一下,这位是蒙都陆氏嫡女,稷下宫医辨宗高徒。”
洪芙微微笑着颔首示礼,听云起接着道:“洪芙,奉城人士,来京中告状,袁方不方便安置,暂时住在提刑司。”
陆安然回礼,既没有问找京兆府告状为何住在提刑司,也没有对洪芙告什么状表露兴趣。
倒是洪芙想起什么,问道:“我在王都几日,听说有位陆姑娘查案子厉害,莫非就是你,不知陆姑娘能否帮我?”
陆安然莫名地看她,“我不会查案,或许你没听过医辨宗,可以去了解一下。”
洪芙垂下眼,不好意思地干笑一声:“是我唐突了,抱歉。”
云起打开扇子掩住自己口鼻,稍稍靠过去低声道:“医辨宗是仵作。”
陆安然低头看杯中酒水,余光扫到对面两抹人影,手指碰到酒杯,里面酒水晃动,让她跟着发出一股子烦躁。
转头往窗外看去,此处楼高,天高辽阔,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下面两三个杂耍班子都围满了人,每一次惊险的动作都引得一群人拍手叫好。
她随意扫过去,却在某处顿停,刚想起身看个清楚,鹿陶陶开门进来,咋呼道:“来来来,陆安然,我做了好大一朵白莲花,还有这个大蛤蟆,是不是很可爱?”
陆安然嘴唇动了下刚要说话,听到身后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她心里闪过不好预感连忙跑到窗口,外面一道惊天动地的喊声——
“救命啊,有人跳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