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装了什么?比如麻袋,箱子?”高桥问。
“我看不见马车里有什么。”目击者说。
高桥圭夫向目击者欠欠身子。“你可以走了。十天以内你不要离开东京,有事我们会随时会找你。你也不用害怕,川口警署长会派人保护你!”
“是。”目击者向川口警署长欠欠身,朝公寓走去。
“川口警署长,你已经看到了,杀死两个警察的凶手,跟杀死田村津喜少佐的人,大概率是同一个人。我打算全面接手这个案子。”高桥圭夫郑重的对川口警署长说。
“是。我马上报告警察厅。”川口警署长说。
“立即重新勘察现场,注意寻找马车走过的痕迹!两个小时以内,禁止通行。”高桥圭夫命令竹下健太郎。
“是!”竹下说。
周沪森把孟诗鹤送到浅草地铁口,连忙赶着马车回家。
程振奇不顾自己安危,阻止了目击者报警,以便能让自己安全回家,这令周沪森十分感动。
在周沪森心中,他已经将程振奇归为生死之交一类。
回到小院,周沪森卸掉马车,拴好马匹,抱起斜靠在料槽边的几个旧马车轮胎,打满气,将马车厢下面的四个轮子一一换掉,然后抹去泥地上的车痕,从马厩里牵出马,套上马车,在院子里的泥地里,重新印上车痕。
做完这些,周沪森开始清理马车座箱,敞开坐盖,倒进一些白酒,彻底去除座箱里的油布包的气味,把整个车厢鼓捣得干干净净。又一想,太干净也不行,又把车厢试着弄得脏一些。
接下来,周沪森把换下的车胎放了气,一把抱进屋子,藏在榻榻米下。突然又觉得不妥,掀开榻榻米,将车胎取出,走回院子,将车胎塞进一只麻袋,提着麻袋出门。
走到门口,周沪森又想起自己从来没有不赶马车出门,担心碰见邻居,又折回院子,从马厩里牵出正在睡觉的马,套上马车,将麻袋塞进座箱,赶着马车出门。
周沪森在外兜了一大圈,顺路载了几个客人,换下的轮胎仍然待在马车厢的坐凳之下,无法脱手。
唯一能让周沪森感到心安的是,街上所有的马车都行驶正常,没有遇见检查,也没有碰见某一位警察对他的马车多看了一眼。
周沪森忍着饥饿,终于捱到天黑,在市郊找到机会,将麻袋和赶马鞭一起,丢进了一处垃圾堆。
做完这一切,周沪森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哼着他唯一会哼的日本小曲《满洲娘》,赶着马车回家。那一刻,周沪森觉得所有的日本人都不会不把他当做日本人。
这正是周沪森想要的效果。
临近家门,周沪森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叫三岛胜平。足足10秒钟后,周沪森才醒悟到有人在叫自己名字。
周沪森循声望去,原来又是家门对面的居酒屋的老板娘小春日丽。
“你好,小春太太。”周沪森停下车问:“有事吗?”
“三岛君,看你春风得意的样子,准是有喜事吧?”小春日丽说。
“我一个赶马车的,能有什么喜事啊?”周沪森说。“就算有喜事,也没人与我共享啊。”
“我给你介绍老婆,你又不要,赖谁?”小春日丽说。“让你陪我喝酒,你也不敢来?”
“你介绍的那个……不说了,不说了,真是一言难尽。”周沪森说,“还不如我一个人,陪我两儿子一起过。”
“三岛君,想不到你还有儿子呀?在哪儿呢,我可是从来都没见过。”小春日丽惊讶的说。
周沪森指着两匹马说:“这就是我的两个儿子。”
小春日丽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半晌才缓过气来。“晚上,等客人都走了,你过来喝一杯?”
“我哪敢进你的门?兜里没钱呀!”周沪森说。“再说,你家那个大厨,形貌可凶得很!”
“三岛君,你来,今儿我请客,不要你掏钱。”小春日丽貌似正经的说。“晚上我给大厨多喂点东西,让他睡觉好了。”
周沪森逃命似的把车赶进院子,回身关了木栅门。
“三岛,我就知道你没胆!”小春日丽又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