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最后是被一阵欢呼吵醒的,我茫然坐起身,循着声音将目光投向栈桥,那里灯光攒动,原来他们都去了井边。
除了叙哥儿。
我确定了几遍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转过头慌忙四顾,营地里空空如也只有我一个人。
没有,哪里都没有。
这时钟禄注意到我醒了,兴奋地朝我挥了挥手:“雱儿哥,快过来,东边的洞口打开了,刚刚我和阿隆下去看了,游了没一会儿我们就出了水面,那头是条地下河,说不定能通到外面,咱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我蹒跚着朝他们走去,离得越近我越感到恐惧,仿佛它身后的井是一头可怕的巨兽,马上要将我生吞入腹。
“真是老天爷眷顾,他们下去的时候没被血藻攻击,不然就算洞口打开了,我们也没法离开……”冯霁红着眼睛朝我一笑,我却只有一个问题想问她。
“叙哥儿呢?”
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其他人也瞬间没了动静。
我心里那股愤怒再也无法克制:“我问你们,叙哥儿呢?”
她抿了抿唇正要开口,云子一把将我拽到井的另一边,掰过我的头指了指栈桥尽头:“本来怕你再受刺激不打算让你见他最后一面,但既然你坚持,那就请吧。”
我低头一看,那里挂着一张薄薄的人皮,一阵风吹过,它轻轻摆动着,像极了一面旗帜。
我缓缓蹲下身,却抑制不住那翻涌而上的呕意,可惜我胃里的东西早就消化殆尽,什么也吐不出来。
冯霁跪倒在我身后,一双臂弯紧紧抱住我,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有眼泪一点一点落在我背上,那么的滚烫。
我想起之前她喂我喝水时的神情,终于后知后觉地领会到了其中的绝望,也终于明白过来当时她因何而落泪——她和叙哥儿认识那么多年,平日里待他也像亲弟弟一样,论对他的感情她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深。
所以,我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她呢?
“马上天就要亮了,用不了多久这些洞口就会彻底关闭,咱们赶紧走吧。”拐爷提醒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就是再纠结也没有意义,还不如抓紧时间出去,不至于浪费他用命换来的这个机会。”
说着他带头下到井中,穿过门洞朝对面的通道游去。
“走吧,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