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太快,夭枝顺着他的力道,一道跌进石缝里。
下一刻,一只手猛然从石壁间伸进来,堪堪够到夭枝的手臂,她当即一脚踹过去,踢晕了钻进来的变异人。
那变异人晕在石缝处,正好卡住入口,堵住了后面,狰狞古怪的脸对着她,多出来的几只手还在微微颤动,便是看着都头皮发麻。
夭枝在窄小的空间里起身,看向宋听檐,“没事罢。”
宋听檐靠坐在石壁旁,一旁还有尖利的石头,此时已染鲜红血迹,方才这般他必然是撞上了。
他气息微定,本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家公子,如此境地竟还风度依旧,不显狼狈。
外头的嘶吼声越发激烈,显然那些变异人闻到了血气,开始撕扯卡在石缝处的变异人,只听肢体拉扯断裂的声音。
照这动静,他们很快就能进来。
宋听檐开口,“先离开此地,这些人没有这么聪明,必会拥堵入口。”
夭枝闻言当即扶起宋听檐侧着身往前走,这石壁间距离极窄,只能容人侧身经过。
嘶吼声渐行渐远,越往外去,狭窄的空间就越安静,只能听到宋听檐轻浅的呼吸声,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檀木清香。
夭枝随着他一步步往外移,“这般出去,只怕也会被乌古族人抓了当成祭品献祭。”
宋听檐似乎在来时就等着这样的结果,否则他不会选择青天白日,他闻言平静开口,“总比被人分而食之的好。”
夭枝沉默片刻,“既然亦猜到这样的结果,为何还要执意探寻此处?”
宋听檐默了片刻,低声开口,言辞中略含几分落寞,“乌古族恐怕不会轻易给药。”
若是不给药,他那祖母如何是好?
夭枝闻言不再开口,她知晓命簿所记,一切皆是命数,但愿他不后悔便好。
他们走了许久,窄道慢慢变宽,可容一人正身而行。
走到这处,前面依旧一道石门,但已然能感觉到外头鸟语花香,清脆的鸟鸣声由近到远,欢快悦耳,而洞穴里的血腥味和糜烂药草会在阳光的压制下消失殆尽,仿佛两个世界。
夭枝伸手如宋听檐之前一般摸到开关位置,石门缓缓开启,外头阳光照进来才有了一丝温度。
夭枝扶着宋听檐出来,石门慢慢关起,才发现他肩膀上竟然染了大半的血,他竟一声不吭,“你可还好?”
宋听檐闻言唇角似含笑意,面色有些苍白,“不算很好。”
夭枝只能先扶着他出去,还未走出几步,便觉前面树林遮掩之处格外安静。
她停下来,心中暗道麻烦。
果然那树林之中无数拿着弓箭的乌古族人走出来,将他们的前路挡住。
嫪婼站在最前方,似乎已经等他们很久了,她抬手轻抚自己的脸,嫣红的唇微启,“贵客怎会擅闯我族中神明禁地?”她似乎完全不知道里面关着被实验过后的人一般,“如此行径,可不能怪我们不懂待客之道了。”
宋听檐抬手作揖,话里有话,“确实是我们不该擅闯禁地,惊惹了不该惊惹的,不过神明应当不会怪罪我们,毕竟我们给族中带来了回春之方。”
嫪婼看过来的眼神瞬间认真,“那方子真的有用?”
“是真是假,族长一验便知。”
嫪婼思索片刻,“好,那我便试一试,倘若有一分假……”她停顿片刻,看过来依旧笑盈盈,“那我们祭祀的新祭品便有着落了。”
这一句话颇有女子的天真烂漫,却让人瞬间毛骨悚然。
夭枝微微蹙眉,这般处境,要想全须全尾离开是不可能了。
嫪婼派人将他们押了回去,这一回四处都有乌古族人看守,除了屋子,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走。
贺浮也很快被带回来,看见他们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可看到外面的情形,神情瞬间严肃,“我回来的时候,那些族人在窃窃私语,说是药方若是不对,就要将我们煮了祭祀。”
洛疏姣听到这话面上血色尽失,因为她确实看到了那巨大的铁锅,炖几个人绰绰有余。
夭枝很是头疼,“倘若没有被发现,也不至于到这般田地。”
她想着,忽然只觉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儿又抓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一切都太快了,像是特意有人加了一味猛药,欲要推进所有事宜。
夭枝看了眼宋听檐,又起身走到窗旁,看着外头的看管有些犯愁,她自然能轻而易举离开,可是带凡胎□□的他们,还不能暴露自己仙法,简直难如登天。
他们一行五个人,只有那世贝从头到尾一直呆在屋里,没有到处走。
这世贝虽然心思阴沉,但确有实力,对此处必然比他们了解,只那性子不太可能成为她的帮手。
窗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支起,世贝站在外面颇为恼怒看向宋听檐,他愤怒起来便带了几分乌古族人的语调,再不是中原话那般字正腔圆,“你为什么要去他们的禁地,知不知道这样我们会寸步难行!”
宋听檐似乎有些愧疚和无能为力,“我只想为我的祖母寻救命之药。”
“你以为你这样乱闯就能拿到药吗?这样只会惹得他们愤怒,你应该安安分分等他们给你药!”世贝气急败坏恼道。
宋听檐却依旧平静,“他们不会自愿给药,不行动就只有等死。”
夭枝闻言看向宋听檐,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这样行事会破坏我的计划!”世贝愤而开口,一双眼瞪着他,仿佛要撕碎了他。
“放肆!”贺浮怒起,刀指向世贝,“你这般言辞和公子说话,放在中原死千次万次都不足矣,我们公子宽善,容你一二,休要得寸进尺!”
世贝眼中愤怒不减,看着贺浮手里的刀阴翳非常。
宋听檐起身走近窗旁看向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他话中威胁,只是平和开口,“我不知世贝兄是什么计划,但无论是什么计划,都应当提前了。”
世贝一顿,眼含怀疑看向他,“什么意思?”
宋听檐看着他慢条斯理平静道,“族长似乎对你异常好奇,也看出你不是中原人。”
世贝瞳孔瞬间收缩,“什么!”
宋听檐缓声开口,“世贝兄是否从来没有吃过他们族中的食物?
我听闻擅长蛊术之人,从来不吃外人给的任何东西,甚至是一口水,唯恐旁人在其中下蛊。”
世贝一时没回答出来,他确实没有吃,但食物他处理得很干净,不可能被发现,他自然聪明,疑心有诈,笑着开口,“你想多了,他们拿过来的吃食,我都吃过。”
宋听檐像是知道他的想法,眼中带了担心,“就是因为都吃过才惹人生疑,我们中原人五味之中,以甜为美,此处以辛辣鲜腥为食,是以我们这几日吃得并不习惯,许多菜我们都是并未动过,而世贝兄却每每都尝遍,岂不叫他们怀疑?”
世贝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要做得自然,怕惹人生疑,是以每一样都会吃几口。
可人吃东西总会有自己的偏好,不可能连吃食都雨露均沾。
世贝听闻此言,手瞬间握紧,他看向左右,谨慎之中又带着紧张,话中却还是掩饰,“那女族长还与你说了什么?”
宋听檐微微摇头,似乎也知之甚少,“她并没有多说,只是说她在等一些故人,或许世贝兄会知道她在等什么人?”
夭枝闻言心中疑惑,宋听檐与嫪婼不过见了两面,何曾与他说过这样的话?
更何况,嫪婼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以她的心思深,也不可能将这事告诉宋听檐。
宋听檐这话一落,世贝眼中出现了惊恐,整个背都有些弓起,似乎极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