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不要和宪兵队内斗啦。”站在病房前,麦克尼尔以业界前辈的身份指点着杰莱里,“国家遇到了沉重的危机,穿着这身制服的战士们该早日团结起来解决问题、保护自己的同胞啊。”
“唉,说起来容易,可我们这几万人也有自己的人生啊。到时候,要是我们的运行方式出现了调整并导致许多人失业,谁来替他们负责呢?”杰莱里最怕的就是失业,他同样害怕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的改组会让他本人成为时代浪潮中转型的代价,“哦,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麦克尼尔谢过了杰莱里的慷慨相助,在两旁宪兵们警惕的目光中走进了病房。靠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经过了宪兵们的重重检查,谁也别想在宪兵队的密切监视下惹是生非。迈克尔·麦克尼尔有办法做些更危险的事情,但没必要。他从杰莱里口中听到的传言让他打消了冒险的念头。
他戴着一副墨镜,迈着小步走进病房,等待着病房外门自行合拢。
“帕克。”
“怎么,你还敢来看我啊?”帕克用双臂撑着身体,把上半身靠在床头上,“来,咱们好久没见了……”
戴着墨镜的青年食尸鬼搜查官心事重重地坐在病床边,不敢抬起头去看帕克的脸。在这间封闭式病房中,他连故作文雅地欣赏窗外风光的机会也没有——这里没有窗户——面对自己的失误及其后果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你安全了。”他握着帕克的手,“近日,罗马尼亚人打算组织一支特殊的队伍去恢复北方的秩序。只有军队还是不够的,神出鬼没的食尸鬼着实难以对付……假如他们最终决定采用这个方案,你们就可以通过为罗马尼亚服役来换取自由了。”
“以食尸鬼制食尸鬼确实是很方便的办法,而且还可以把惹来麻烦的因素在战斗过程中消耗掉。”帕克并不感到意外,他在听说罗马尼亚北方出现了破坏交通线的敌对行动后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无论是维修受损的交通基础设施还是派遣安保人员保护交通线,这些努力在行动灵敏且在乡村地区难以被捕捉到的食尸鬼面前还是太单薄了,就连罗马尼亚军队都力不从心。
对付食尸鬼的专业人士,只有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总局旗下的探员们。然而,这些人又没法将全部精力放在保护交通线上,他们的工作主要是护卫居民区、避免公民受食尸鬼所害。此外,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近日惹上的麻烦伴随着宪兵队的打击报复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将公开化视为末日的指挥官们为了捍卫秘密行动的底线而在各种会议上坚决地反击着自己的政敌们、无暇他顾。
这不是大发善心,而是形势所迫。
看看最鲜活的例子吧。迈克尔·麦克尼尔一度坚决地要求将食尸鬼灭绝,他后来的妥协也仅仅是由于灭绝方案不现实罢了:先消除食尸鬼的威胁,以后再处理也无妨。伴随着形势的变化,他的观点不断地受到冲击,终于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帕克的今天,说不定就是他的明天,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无病无灾。
“咱们两个啊,谁都不必说那些客套话。”帕克见麦克尼尔沉默不语,劝他乐观些,“如果我们的身份反过来,你从一开始是食尸鬼而我是以猎杀食尸鬼为生的人类,我们两个今日的想法就会调换过来。你看,我一辈子杀了不少NOD兄弟会制造出来的异形怪物,再杀一些也无妨……可是命运,命运就是这么令人难以捉摸,它总要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狠狠地来上一拳、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唯有这一点是真实的。”
望着躺在病床上这个一天比一天变得温和的汉子,麦克尼尔内心五味杂陈。尼克·西摩尔·帕克是他最敬重的GDI老兵之一,那个在麦克尼尔刚出生后不久就以歼灭NOD兄弟会制造的异形怪物闻名的特种兵指挥官为GDI奋战了整整70年,把自己的人生和自己的家庭——整整三代人——全部交给了保卫人类文明的伟大事业。面对着GDI宪兵队仍然口出狂言的刺头、以上帝自比的战斗专家、嚣张地向长官讨要勋章和媒体宣传机会、狂妄地把削减军费的GDI官员称为被和平主义洗了脑的废物这个老前辈,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被另一个世界的苦难磨平了整整百年都未能打消掉的棱角。
“我有罪。”麦克尼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李林他原是要折磨我的,可他选择用折磨你来加重我的痛苦……这本该是属于我的考验。”
“迈克,变得没心没肺一些对你来说比较好。”帕克笑了,他让麦克尼尔也要笑着面对生活,“你啊,平时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这不好。拿出你在战场上的架势来:抛弃智力,无忧无虑。”
方头方脑的食尸鬼首领向着麦克尼尔身后看去,他正好瞧见浑身上下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的李林从墙上探出来身体并向着他微笑。被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吓了一跳的帕克重重地握紧了麦克尼尔的手,一言不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