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的姑娘在落日的余晖中低声呢喃:“京郊的青龙湖每逢夏日,杨柳依依,鲜花拂岸,远山近丘与碧水清波遥相呼应,交错成景,东壁堂的师兄弟纳凉之时常选在此处,或作于垂柳之下笑谈,或湖上泛舟,是炎炎夏日里的一大趣事,谷雨,我想家了。”
谷雨点点头:“我也想家了,想季安,还想关老头何姐,想师傅和师哥,”说到此处忽地笑了:“家人、朋友、伙伴,原来我竟如此富有。”
夏姜道:“等我们回京之后,我们也去一趟青龙湖吧。”
“好。”谷雨笑了笑。
夏姜顿了顿又道:“只有我们两个人。”
谷雨裂开嘴笑了:“好,一言为定。”
他想:这是两个不贪心的少年男女之间的约定,老天爷一定会很慷慨地满足他们的心愿。
那边厢,大脑袋和彭宇正在给伤员换药,小兵疼得龇牙咧嘴,小白见他有几分面熟,走上前:“我来吧。”从彭宇手中接过纱布,熟练地给对方包扎伤口:“我是不是见过你?”
小兵咬着后槽牙忍耐着疼痛:“那夜老校场偷袭仓库,周二郎是从我身边被你叫走的。”
小白一怔,那张年轻的面孔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垂下眼睑,飞快地打好结:“对不住。”
小兵道:“我也是罗木营的。”
小白张了张嘴,心里难受异常,喃喃道:“你叫什么?”
小兵道:“我叫木头。”
“木头...”小白有些傻眼,木头挤出笑容:“他们说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事也做不好,像块木头似的,周二郎尤其看不上我,这诨号还是他用来取笑我的,后来便在营里传开了。”
小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木头并没有注意到小白的神情,恨恨地道:“其实我也想变得很厉害,像周二那样为叔伯们正名,为罗木营出一份力,可是我没那个本事,我太笨了,他们什么事都不让我参加,因为,”木头黯然道:“我是罗木营最后一个兵了。”
小白脑袋嗡了一声,定定地看着木头,这张面孔同样年轻、稚嫩,但与周二的冷静沉稳不同,眼前这个少年更多的则是彷徨无措,眼底的那抹恐惧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哆嗦着嘴唇:“对不起,对不起...”噌地站起身来,逃也似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