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淮看安卉儿头顶将额发都沾湿了,又想起方才安卉儿的样子,更觉得滑稽可爱,怕她跪在地上着了风寒,于是说道,“快起来吧,地上又碎石,跪着岂不伤膝盖?”
安卉儿这才微微起身,如寻常宫婢一般退到一侧,一点都不敢抬头。
元淮看安卉儿穿着一身驼色的宫婢衣装,乌发轻绾,倒是比高髻华服得嫔妃们更多了些如清水芙蓉般的清丽美态,于是吩咐一旁的女官文笏,“方才是朕唐突,才让这姑娘湿了衣裙,你且带着姑娘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裙吧,在鸣鸾阁候着我。”
“是,”文笏应着,带着四个宫女走到安卉儿一侧,恭恭敬敬地说道,“姑娘请。”
安卉儿只好跟着文笏退下,头也不敢抬,也不敢看元淮一眼,知道这是含章殿的姑姑,也不敢冒犯,只敢跟在宫人们的一侧往鸣鸾阁走。
到了鸣鸾阁,文笏仍旧选了一身驼色的衣裳,恭恭敬敬地呈到安卉儿面前,可那驼色看起来亮闪闪的,是汝南来的跃金驼色的贵重花绫,安卉儿连忙推辞,“奴婢卑微,哪里敢穿这样好的宫装?姑姑岂不是折煞奴婢了?”
“姑娘哪里话?”文笏说道,“不过是旧年的汝南花绫,只是奴婢看着颜色与姑娘的裙子相近,想着姑娘喜欢,才选了来奉给姑娘,还请姑娘莫要嫌弃这样式陈旧才好。”
“这样好的裙子,即便是旧了,奴婢也穿不得。”安卉儿说道。
“姑娘这话错了,凭姑娘的好福气,今后比这再名贵十倍的绫罗也是能传穿下的,何必妄自菲薄呢?”文笏说着,吩咐一旁的两个宫女,“淼萍、漱络,还不伺候姑娘梳妆?”
安卉儿听着,也大概知道了文笏的口气,又想起方才元淮的话音,知道元淮为何会如此善待自己,这鸣鸾阁又是后妃侍寝后才可暂居之所,元淮吩咐身边的女官将她带到这鸣鸾阁来,自然也不会只是为了让她换一条裙子而已。
想着想着,淼萍给安卉儿梳头之时,安卉儿不禁落下泪来。
淼萍看了,连忙退到一旁告罪道,“可是奴婢手脚粗笨,输的不好?若是有得罪姑娘之处,还请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若是姑娘只觉得发髻不入眼,还请姑娘指点奴婢一二吧。”
“宫娥哪里话?我并未怪你,何至如此?”安卉儿说道,“我觉着这发式倒是相宜,你只接着梳便是。”
元淮让人将安卉儿送回了鸣鸾阁,只去天璇宫看了看小公主嘉梨,看祯嫔神色忧思,也略宽慰了祯嫔几句话,让人预备了几样祯嫔爱吃的菜肴,原本还想陪着爱妃爱女一同用膳,可是一心只在安卉儿身上,元淮如何用的下去?只用了几口,便急慌慌地回含章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