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尽量扯出一丝微笑,迎着他们走了上去。
“阿冉周重,你们回来了。”我牵起魏冉,又挽过荆家姐姐:“阿姊,我做好晚膳了,咱们一家人今夜就好好地用个膳,将所有的误会都解开好不好?”
阿姊没有言语,只浅浅地点了个头,我见状连忙拉着众人一一坐下。
“这是我用文火熬了一个下午的鸡汤。”我边说着边将大家的碗中一一盛满,然后端起其中一个吹了吹,递给魏冉:“阿冉快尝尝。”
魏冉轻笑,伸手接过去抿了一口:“好喝。”
“那就多喝点儿,你这段时日又瘦了。”我的目光舍不得移开他的脸半寸。
阿冉,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你也要好好用膳才行啊。
“好。”魏冉点头,往我碟中夹了一箸菜。
“阿姊,我不能饮酒,这杯以茶代酒敬您。”我倒了盏茶敬向荆家阿姊:“感谢您和父亲母亲将阿冉养育成人,给了他在乱世之中活下来的可能。”
“这都是父亲与母亲的功劳,我并不能受。”荆家阿姊连忙推辞。
“受得的。”我固执地举着杯,急得快要哭了出来:“荆家如今就只剩您一人了,您的态度,就代表了父亲与母亲的态度。”
荆家阿姊眼中同样泪光闪闪,迟疑了片刻后,还是举杯一饮而尽。
“父亲与母亲临终前,都并未怪罪过你,就连我也未曾怪过你。”阿姊擦拭着眼角泪水,偏过头背对着魏冉说道:“我们气的,只是你这十多年的了无声息而已。”
“阿尧做错了事,做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无论这代价是什么,他都得承担。”阿姊说着,已是泣涕如雨:“你同样是阿爹阿娘从小养育的孩子,他们怎会不分是非的全将责任推到你头上。”
“可你也太过狠心了!”阿姊转过头,声声诘问着魏冉:“十多年啊,竟一面也不露!你可知母亲是抱着遗憾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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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阿冉不是不想见你们,他是…”我急着要为魏冉辩解,他却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阿姊,是我不好。”光影照耀在魏冉的面上隐隐绰绰,他低敛着眉:“我与阿尧朝夕相伴十几载,亲自将他带去秦国,又亲自将他的骨灰送回上庸,他死时不过才十七岁,正是人生中最美好最灿烂的年纪。”
“我断送了荆家的希望与血脉,实在无颜面对你们,你们应该恨我的。”魏冉清冷的声音破碎不堪:“我不配得到你们的原谅,更配不上母亲日夜的惦念。”
“我们怎会不原谅你啊!”阿姊痛哭着回过身搂住魏冉:“我们怎能不惦念你啊!”
“你是何性子阿姊还能当真不知吗!这十多年来,你必定不会比我们好受到哪儿去,必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你年年送来的银钱母亲都是知晓的,我们是心疼你啊…”
我看着抱头痛哭的姐弟二人,酸涩的眼泪同样滚滚而下。
沉静的夜色中星辉点点,一阵凉风卷着落叶飘了进来。
我向周重使了使眼色,一起前后走出了厅堂,好让他们姐弟二人能互诉衷肠。
“侯爷终于同往事和解了,夫人可以有所心安了。”周重跟在我身后,轻声感叹着。
“是啊,他终于同往事和解了。”我失魂落魄地附和道。
阿冉,在倒数的生命中获得所有谅解,你是否能离开的轻松一些?
“夫人愁眉不展,还是在为了侯爷的病症忧心。”周重复又肯定地说道。
“周将军,相识几载,还从未认真地感谢过你的数次搭救之恩。”我转身朝着周重长施一礼:“阿冉能有你这样一位舍身忘死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夫人这是做何。”周重将我扶起:“能为侯爷效犬马之劳,是属下的福气才对。”
“那么阿冉接下来的路,就要拜托周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