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没人信。”司忍晃着伦巴狐步般的精致小脑袋,这小脑瓜一定是茫茫宇宙中的一个奇点,体积无限小质量无限大,当个天文学教授那还不绰绰有余?“看这张。”司忍从黑田手里扯过压在下面的那张四寸照片,更加使劲地摇晃他的奇点,嘴里啧啧有声地咂摸个不停。
“除了山口登的原班人马,以及一帮子与田冈一雄“交杯盟誓”过的兄弟,看到吗?另外同时来了三个大人物。这三人,你说咋?说出来能把人吓死,其中有两人后来成为了自民党的党魁,也就是日本国的首相。”
“首相?”吹唢呐的职业习惯,越是吹得情绪激昂,越是吹到了高潮,黑田的双唇就屏得越紧,下巴壳绷得像个小铁铲,中间必须得窝下去一个明显的小坑,小坑越深,表明吹的功夫越高。
“真的吗,谁呀?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任凭黑田多使劲,脑核里咋也抠不出一星半点的相关记忆。田冈一雄到了暮年时,黑田还是乳臭未干呢,可这位三代目总带上他这义子去见见道上的世面。而田冈满,田冈夫妇的独生子,自打去了东京上大学后,再也没回到神户一步。听人说,阿满这家伙迷上了演戏,经常翘课跑到东京的池袋以及下北泽,跟着那些乌七八糟的小剧团跑龙套,乐此不疲。田冈一雄夫妇也是实在没辙儿,恨铁不成钢。
“哦。”黑田哼了一声。马建设必须自己证明自己的身份,否则,下面还怎么玩?
“那三位大人物,”马教授仰视着屋顶,就好像大人物们就蹲在房梁上。“一个是佃良一,另外两人分别是岸介信和佐藤荣作。”司忍干咽一口,好让呼吸跟上来。“佃良一也是自民党议员,实力派。此人咱们可按下不表,你知道这位佐藤荣作是哪位?”
“后来的首相呀,你刚说过。”
“没错,第61任、第62任及第63任,从1964年到1972年连续三任,一共当了8年的日本国首相。但是,”司忍的话锋掉转之快,好像西班牙探戈滑稽的甩头般敏捷,让人猝不及防,“你知道他哥是谁吗?”
“他哥?”
“他哥哥就是最右侧这位岸信介,”司忍的手指头在照片滑动着。“拍案惊奇吧。哈哈!”
“岸介信?”黑田思忖着,脑子里完全一团乱麻。
“对,甲级战犯之一,当年与东条英机等并称‘满洲三只乌’,后来的日本国第56任、57任首相。”
“我的妈呀!”黑田一缩脖子。
“这两个人本就是同胞亲兄弟,只是弟弟佐藤荣作在小时候过继给了佐藤家,而改了姓氏。”
“如此说来还真的是‘惯例’呢。但是,”黑田伸长脖子凑近照片,似乎想起什么来。他指着照片上站在佐藤荣作左边的那位,扭头对司忍说,“这位岸信介先生我好像见过呢。”
“可不是吗?你参加了三代目的继位仪式呀,不过呢,你那时还太小,一定是在田冈夫人的怀里参加的吧。”司忍干咳几声,多少掩饰了自己有违身份的猥琐。“哎,不对呀,当年田冈一雄出头,与扰乱战后日本黑市的高丽人拼死奋争而一举成名,二代目过世,田冈一雄随即被山口组兄弟会推举,成为了三代目。那是1946年6月的发生事,你还远远未出生呢。”司忍的嘴角堆起一丛丛的褶皱,看起来像是沙漠中的某种蜥蜴。“
照片上的那位安信介,黑黑的卧蚕眉一高一低,几乎占据了额头的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