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诗云刚走,我妈风一样转回,笑笑对我说,“我儿子是这个!”她竖起大拇指,“她究竟是谁?”
“《巴拿马修道院》来的修女,玛丽亚!”
“蒙你妈没读过书?这也是一种欺侮人!其心当诛!”
“哟!哟哟!活学活用,真的,她究竟是谁?看着比你大!”
“汪诗云,老姑娘了,大我一个来回,整11岁!”
“豁!怪不得你脸不脸、腚不腚朝人家,她来干什么的?”
“贩卖城市人的优越来了!早二十年,咱还真巴结不上,现在贱卖了,咱还不买!”
“我儿子有骨气!”
“那是!咱是谁?李子北,沟里一甩一大趟!老妈弄饭去吧!太阳掉地上,咱拾不起来,比软皮鸡蛋都软!”我进屋,想要寻找一份宁静,可宁静偏就起皱,窗外有闲风,一头灌进来,横冲又直撞,宁静就碎如玻璃,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李建玉死了,张金梁调走了,贾云龙因年龄问题下了,李金亮去了乡多种经营,这名字透着怪,贺林走马上任,看着年轻,却很有头脑,很多时候,能屈能伸,可新上来的村长,是个地头横,程永进本就是文化不高,却从他姐夫那儿分得一杯羹,乡里也是这样:一茬新人换旧人,早年间的刘子凡去了井场,从那里光荣退休,张子望、钱震祖都走马灯似被换下去,新来的乡党委书记叫冯丕楼,乡长变成了张国军,党委书记这名字被不少人调侃:究竟是丕楼还是屁漏?这一点儿,连老百姓都称屁漏,调侃归调侃,这个人城府很深,像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一般人还真看不透,听人说:他在县政府秘书处历练过,县委新来的周书记,他顶过,三木乡上上下下,论到冯氏,全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秋冬季一来,周德川喜欢披个草绿色军大衣,眼睛喜欢往大里睁,也喜欢翻眼,所以外号就现成的:大眼!这家伙忒喜欢冲锋陷阵了,无论遇到啥诈刺的事,他来,并且自报家门,“我是村长,我是周德川,我永远向前进!党指哪儿我打哪儿!”这既是他的语录,又是他铮铮誓言,还习惯拽拽大衣,挥挥手,那派,极有韵味。
小车不倒直管推,村一级组一级,只要存在一天,总有投机取巧之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这水上的油花子,在阳光下可是七彩斑斓,煞是好看,不以钱少而嫌,不以位低而放弃,任何一个位子,空不下一个月,就被人顶上,不有那么一句话嘛,是官强于民,官不谓大小,这里头是有鸡叨豆(另外便宜),小组长也就是生产队时期的队长,都争不到手,我曾经利用过网络这种东西打压过李红旗,李红旗倒台之后,我还捧过一个人干队长,一直到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