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来只是想暗中替雪儿摆平这事,谁知道出了点意外,所幸你也在幽城附近休假,倒是方便了不少。”
聂宁河的话语依旧轻快而放松,发表感慨的同时还不忘记斜视了身旁的人一眼,像是想从那人身上看出什么似的,只是这循视的目光只持续了一会儿,便被他收了回去。
林近元的反应并没有多大,甚至没有转过脸来看他,看上去并没有一开始那种,因为在休假中被上司紧急传唤回来的不满神情。
而这平淡的反应,也让聂宁河觉得有点没意思,男人伸手浅揉着苍白的面孔,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不紧不慢地阐述道:“对了,我想来了,刚刚说的那个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给我的感觉和何先生有点像,叫什么来着...啊对了~郭夜阑,呵呵~那个郭云逸的儿子看着可比他老子要好相与也说不定~”
啪嗒!
“哦?”
檀木盒子被主人稍稍用力地盖上了,林近元那平静的面容上出现了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然而这股动摇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短到甚至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
平和严谨的脸庞上,银框边的眼镜再次被主人托了托,他的双眼中的平静渐渐收敛,流露出一丝交错复杂的眼神。
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似的,他低垂着眼眸注视着檀木盒子上的花纹,静默无言的样子令人感到此时的他有点捉摸不透。
“怎么了?”许是察觉到了林近元的沉默,聂宁河微微侧头,眼神中流露出审视和不解。
“没有,只是稍微想起一些和熟人有关的事罢了。”林近元顿了顿,只是模糊地回答了一句,旋即继续说道:“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说起来我貌似也见过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去年你在避暑山庄养病的时候,你家的小丫头曾把他带回家过夜来着...”
“什么---?!!!呜---!”
林近元转过头,淡泊的神情中带着一丝费事的纷扰感,他默默地走到床前,将因为过于激动而差点让针扎穿血管的聂宁河扶起来。
“反应挺大,看来暂时死不了,就是小心点,突然暴毙的话我可不想担这个责任。”
“你...!”
聂宁河无语地盯着身旁这个丝毫没把他当回事的家伙,他嘴角抽搐着正要说什么,却听见紧闭的大门突然间被人猛地推开来,而聂绫雪心急如焚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试图阻拦她的柳悟。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女孩三步做两步地飞快跑到窗前,看着父亲那副难受的模样,抬手帮忙将他的姿势扶正,浅蓝色的碧瞳里满是担忧和焦急。
因为担心聂宁河的身体,聂绫雪一直守在门外等着,突然听到里面剧烈的响动和聂宁河的吼声,她想都没想就闯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自家父亲满脸狼狈,一副重伤痛苦的模样。
“他没事,就和村落里的老大爷听说自己家的白菜差点被猪拱了那样而已,稍微有点激动。”
“诶?”
聂绫雪担忧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解,似乎对林近元这胜似玩笑的话语感到有些讶异,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平时不太喜欢笑的长辈和父亲关系密切,却总是不苟言笑。
虽然对她的态度表现得颇为友好,但儿时的她时常会觉得林近元那波澜不惊的严谨模样并不好相处,也许是出于孩童的敏感,她甚至有点害怕那看似亦真亦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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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还需要静养,您先去休息一下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爱惜身体这点,可千万别学这个人的。”
林近元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眼眶,有意无意地暗示着女孩脸上的疲惫和那微微发黑的眼圈。
“可...”聂绫雪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眸,很快地理解了林近元的意思,只不过她的态度十分犹豫不决,聂宁河的模样让她放不下心。
“雪儿,听话...父亲没事,就是不小心动了下,撞到针头了,哈哈~快去休息一下,守在我身边这么久,累坏了身子父亲可是会担心的。”
聂绫雪看了看聂宁河那劝解的笑颜,再看看身旁为难的柳悟和一言不发的林近元,或许是明白父亲一向的态度,她最后还是犹豫地抬起脚步,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雪儿!你和前两天那个小子...呜...!”
聂绫雪还没走到门口,聂宁河便像想起什么似的打算开口询问自家闺女,却被身旁某位医生一把抽出了几根银针,顿时一阵抽痛。
“父亲...!”
“我说了你需要静养,有什么话以后再问,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话!小姐,您也是,别太就着这个人了。”
林近元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和劝诫,丝毫没有顾及面露忧色的聂绫雪以及一脸怒意的柳悟。
“你这家伙...嘶~啊哈哈,雪儿,没事,父亲就是想起了一些好奇的事,回头等我好了再来陪父亲聊聊天好么~?柳悟,送小姐回房休息。”
“是...!老爷!”
柳悟忿忿不平地盯了打量了林近元一眼,随后顺从地带着还在踌躇的聂绫雪出了房间,偌大的房间里,霎时间又只剩下两个中年男人。
“我要是哪天死了,你绝对...绝对脱不了干系!”
“是么?那你可得争取活久一点,别在我面前死了,我嫌麻烦~”
聂宁河眉角狂跳,和身旁的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不愿再说什么,只是那若有所思的神色中,似乎透露着一股悠长婉转的回忆。
林近元斜视了他一眼,平淡的眼眸深处,一时间仿若幽深古井一般,他闭了闭眼,随后便继续无言地替聂宁河做着善后的治疗工作...
与此同时,繁城的一处古旧公寓中,成为他人议论话题的某个青年正面露难色地举着手机,包着绷带的手掌小心地遮掩着耳框,试图隔绝来自电话那头近乎咆哮般的指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