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了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看看你,细皮嫩肉的,多吃了多少苦头。”
不爱说话的壮汉,来到屋梁下,仰起头,伸手撩起纪金枝的头发。嘴巴里发出啧啧声,淫荡地怪笑着说:
“看看,看看,多水灵的小娘啊,真是可惜,过了这个夜晚,天一亮,我们就得叫你老太奶奶了。”
屋门哐当响了一声,管家冲进来,一巴掌便抽在壮汉的脑后。管家怒气冲冲地喝道:
“拉出去,教教他庄园里的规矩。”
屋门外响起了棒槌砸麻包的声音。那个贪婪的壮汉,惨叫着向管家求饶。
没有打多长时间,管家就吆喝着赶快清理现场。抬着史天霸的轿子,忽悠忽悠地过来了。
管家躬着腰,一路小跑地迎接老太爷。他亲自推着小屋的门,满脸堆笑地将老太爷的太师椅子抬进屋子里。
老太爷史天霸听到了喜信,心情大悦。虽然还是不断地喘着,在太师椅子上坐得也直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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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人儿多聪明,荣华富贵谁不想要。我要给你做最好看的衣服,举行最盛大的婚礼。要庄园里的人都知道,你才是他们的老太奶奶。”
纪金枝仍然悬吊在屋梁上,她的心在滴血。她感到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随时随地都将被送上祭坛。她这条鲜活的生命,将去陪伴面前的那具恶贯满盈的死尸。可是,她得忍住,为了那一线生的希望,她暂时还不能撕破史天霸的美梦。她说:
“今天是我老爸的头七,我得给他老人家烧纸。”
史天霸喘不过气来,佝偻着身体,闭上了眼睛。
管家斜了史天霸一眼,怒火中烧,他厉声地呵斥说:
“讲条件吗!混仗东西。”
史天霸无力地伸出手来,示意管家闭嘴,他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下一道程序,就是要试穿新婚礼服。将纪金枝就这么梱着绑着,总不是个事儿。他哼了一声,对管家发火说:
“她是你的老太奶奶。没规矩,掌嘴。”
管家忽然感觉自己失态,只好伸手,在自己的脸上,左右打了几下。给悬在屋梁上的纪金枝赔笑说:
“老太夫人,小的失态。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悬在屋梁上的纪金枝,身体轻轻地转悠着。多么虚伪的世道啊,气势汹汹的恶狼,反过来向待宰羔羊求饶了。她向里侧过脸,泪水从面颊上掉在地上。
今天,是她老爸的头七,他们不容她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走岀来,便要将她抬上祭坛,去成就史天霸那喜庆的婚礼。
在这个悲伤的日子里,纪金枝将穿上婚礼的新装,活活地被钉进棺材里,去完成人生中最大的喜典。
她忍住内心里巨大的悲痛,不说话。其实,纪金枝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太师椅被抬出屋子,史天霸歪在太师椅子上,用很低的声音,喘着对管家说:
“没有时间了,穿上新衣服,再让她去烧纸。”
这话纪金枝也听见了。这是挖心割肉的疼痛,她忍住呜咽,不发出声来。
有人把纪金枝从屋梁上放下来。又是丫头和秀儿,她们把饭也拿进屋子里。
纪金枝已经是两天两夜水米没沾牙了。她待麻木的腿脚能舒展了,这才过来,看都不看别人,便自顾吃了起来。
“姐姐莫性急,慢慢地吃,好一点。”丫头同情地小声说。
纪金枝这才注意到,服侍她的,依然是这两位好心的女儿。
忽然,纪金枝的心里一悸,丫头似乎话里有话。这一阵纪金枝的心里委屈,也是渴望和她们多待一会。她恢复了女儿的秉性,细嚼慢咽地吃着。
喝了几口热汤,纪金枝的颜面红润起来。
壮汉们也是记吃不记打,早已经将刚才被教训的惨痛抛在脑后。他们抱着膀子,贪婪地瞅着纪金枝。淫荡的眼神,似乎要把纪金枝勾进他们的灵魂里。
丫头看着他们的丑态,她的心怒了。厌恶地对壮汉们呵斥说:
“出去。你们又忘了她是谁的人了吗?”
管家不在,壮汉们站着不动,心里希望多看一眼纪金枝美丽的容颜。有壮汉说:
“她没有被绑住,管家的旨意,得看得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