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世杰自知已经难以补救，心中更为谨慎，两眼盯着何大辅，两脚站定，等着何大辅的下一步举动。初入陌生之地，以不变应万变，总是稳妥之法。

而何大辅却也不急于出手，站定身子，看着骆世杰，及他身后的“许瞎子”。

（三）

许瞎子摔倒之后，立时爬起，口中厉声叫着：“我不会放过你们，奶奶的，等老子活剥了你们的皮。”口中喊着，双手前伸，便朝小豆子方向抓去。

小豆子眼见许瞎子双目淌血，口中嘶吼叫骂，状如疯癫，直朝自己扑来。心中却竟无多少惧意，仿佛早有预料，后退几步躲过。

此前，许瞎子独目受伤，心中本已经恨极，立时便想着虐杀了小豆子，以解心中恨意。

不想何大辅竟在他眼睛受伤的当日寻上门来。强人压制，自是难以复仇，只能将那恨意压制在心中，以期寻机向小豆子报复。

骆世杰登门，许瞎子本以为终于等到了救星，可以借此脱身，更可以向那小豆子一报伤眼之仇。

万料不到，何大辅使了诡计，令骆世杰刚一进门，心绪尚未安定，出手便打瞎了他的另一只眼睛，令他这乔装了多年的“瞎子”，旦夕之间，一朝成真。心中惊怒绝望难以言表，再不顾身边之人，只想着将世间万物都抓在手里撕扯成碎片，将世上之人都压在身下，活剥生吞了，方才能一解心中的恨意。

既是心中恨天恨地，但许瞎子内心仍留有一丝清醒，知道凭几之力难以与何大辅、骆世杰相抗，唯有小豆子可供他一解心中之恨。故而，出手之间，便抓向身边不远的小豆子。

小豆子躲过许瞎子，藏身在院墙角落里。

许瞎子目不视物，倾耳细听，却仍不能发觉小豆子行踪，心中更是怒气勃发，本已经止住了口中吼叫，却因了怒气上涌，心智再次失控，如同一只丢失了猎物的猛兽，再次大声嘶吼起来。

骆世杰两眼盯着何大辅，忽地身子脚步侧移，朝许瞎子靠近。待到近身三尺，眼睛余光看准许瞎子方位，手上长剑刺出。

那许瞎子原本正向骆世杰所站之处奔来，正好迎着那刺出的长剑。长剑从许瞎子前胸要害处刺入，贯胸而过，从后背露出剑刃。

许瞎子嘶吼之声顿住，双手握住剑刃，血污的双目直视前方，咬牙道：“老骆，你够狠。”

骆世杰不发一言，手上使力，将长剑从许瞎子前胸抽出。许瞎子身子晃了晃，挥舞着两只满是血污的手，想上前撕扯。

奈何，心脏要害被洞穿，坚持不住，俯身倒在地上。

身子抽搐几下，许瞎子便不再动了。

骆世杰又杀一人，却仍是脸色木然，两眼仍是紧盯着何大辅，如同一只猛兽等待着猎物的松懈，以期一击必杀。

骆世杰作为锦衣卫的老人，行事一向善于算计，处处谨慎。

他投靠魏忠贤便是心中算计的结果。而担了这份离京千里，与许瞎子接洽的差事，心知是为了魏公的私利。纯属出力不讨好的活儿。却因了尚属魏忠贤身边的新人，非但不能挑拣差事，更要抢着脏活儿、累活儿干。

前一年，过来与许瞎子接洽的，便是骆世杰。也是谨慎小心，隐在附近山上，悄悄观察了许瞎子多日，才露面与许瞎子接触。

而今年，骆世杰不想多耗费时间，却也不想直接上门。毕竟，在外办差的人，年深日久，不知遭遇了什么，有了什么想法，都是刀头上舔血的狠人，总是要小心提防为上。

骆世杰在大雨的当夜步行到了李家沟村，沿途随处避雨。夜晚，躲在去年来时待过的一处山洞中休息。

想着要如何与许瞎子接洽。直接登门总有危险，还是在暗中观察两日稳妥。至少，总要亲眼见到许瞎子的真面，才好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骆世杰的“运气”不错，天尚未大亮，便听到山洞外有人声。悄悄出来查看，便看到一个独自上山的猎户。

骆世杰见到这猎户，心中便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