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那些钱,手不自觉的收紧,像一只无神的玩偶流下了一滴滚烫的泪珠,她直愣愣的问道:“我外婆怎么死的?”
村长一时语塞,他以为她要问钱还有多少,没想到问的确是怎么死的,他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就是一早去找她的时候,她就怎么都叫不醒,叫了卫生院的医生过来看,没想到死了。
还死了有段时间了,这可把村长吓了一跳,这人昨天中午还跟她说,如果死了,就直接埋了,钱都给云丫头。
没想到隔天早上就死了,鹿见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又继续问了一遍,“叔,你告诉我,我外婆到底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走走走!叔带你去看你外婆好吧!好了,别哭了。”
昔日的大厅变成了人们磕头的地方,几个不认识的亲戚在那里假哭,鹿见云也跪着实实切切磕了一个头,心里只剩下麻木了。
外婆苍白着脸,就那样躺在棺材当中,一言不发。
她不哭了,只是木着脸,一遍一遍的磕头,脑袋都磕出血来了,村长见状赶紧拉她起来,“云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够了够了,后面的人还要磕呢!你这丫头也太倔了。”
村长的老婆过来了,帮忙处理她的伤口,“多好看的样子,被你搞成这样,你外婆看你哭她会伤心的。”
她知道,这是她在哄她,她外婆不会伤心,因为她已经死了。
长久以来的信念崩塌,鹿见云就那样坐到槐树旁边,她只想好好躲着,她好想见到外婆。
“这不是小云嘛?”
“她咋在这里,额头还受伤了,小云?”
鹿见云看着面前的面孔,这是那些不熟悉的亲戚,过年的时候也不常来,破落的小村子,没钱的寡妇和她不明父亲的孙女,这都是人们唾弃的存在。
她有点反应,至少外婆的葬礼要办的体面些,她点点头,继续放空起来,男人走了,那个女人留了下来,话里话外打听她外婆还有多少钱。
鹿见云冷着脸,根本就不理她。
她也自讨没趣,就跑去找她的老公了。
人心就这样,人死后,就特别爱钱,眼睛被一张张红钞票浸染,她看到欲望从眼睛里面喷薄出的血雾弥漫的花朵,鹿见云只觉得无趣,又让人感到恶心。
她一开始还很耐心,她越来越焦躁,焦躁不安,就像一阵暴雨过后,在暴虐之中怒放的花朵,奄奄一息的展示着剩余的美丽。
终于等到外婆被埋下,埋在了大山里面,她路过一个熟悉的地方,那是她一直不敢踏足的地方,坟包的荒草长的已经有人高了,她望了一眼那个地方。
她路过以前经常会待的小溪旁,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她好像被困住了一样,迈不开步子,她低头,溪水流淌悠悠的远方,湖面好像浮现外婆的影子。
她不知道如何在这世界继续活下去,为什么?人要痛苦的活着?为什么?人要忘掉一切的活着?为什么?人需要面带笑容的活着?为什么……所以为什么?
她想要看溪流里面好像要挖出空洞,眼角的潮湿,低头看向水面,点点豆大的雨水就那样击打着溪流,雨滴融化在溪流里面,带着无数个雨滴流向无数的溪流。
宾客都走了,夜晚的来临,雨声渐息,鹿见云已经锁好家门,她坐上大巴车,来到镇上的一个桥上,下面是宽敞的河流。
清晨的雾气霭霭,远处的一点点星光,已经模糊看不清楚,苦夏的夜风,像冰冷的湿风想要熄灭灵魂的火光,鹿见云抓向栏杆,她也想变成雨滴,融化在水里面,融化她,就能净化痛苦的呼吸。
她的脚搭上栏杆,路灯的像一朵摇曳的百花,刺眼又冷冽,似要刺穿灵魂的深处,她活着,好像绝望也变得必死无疑。
只有杀掉自己,才能结束活着。
她要坠下去,坠下去就能看到外婆,与外婆重逢,不信神的她,开始相信这个有天堂的存在。
她终于明白外婆的苦尽甘来是什么意思,是苦头吃尽了死亡的甘露才会到来。
只是她没有如愿的坠下去,有人拉住了她,必死无疑的她回过头,看到了一抹白色发丝,还有那双蓝色眸子,她突然想起来了,那本书的结局。
瑞兽竹月看到了人世间的疾苦,它将自己献给世间的苦痛,救赎着一切,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赎,但竹月也消失,但它没有真正的消失。
因为它存在在世间的万物之中,对方说出了一句话,“你好像很累,要不要来我这里休息一会。”
鹿见云确实累了,很累很累,只有死亡能让她解脱,她不知道自己真的死了吗?因为她看到了故事中的人物,那种清泠泠的眼神,就跟竹月一模一样,或许就是竹月也说不定。
好奇怪,这是已经死了吗?
而这个人却在报警,她的后领子被勾着,一个久违的拥抱,让她感到温暖,她开始眩晕,她不排斥这个拥抱,只觉得这人非常熟悉,她见过……大概是在梦中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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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又在医院醒了,她没看错,那个人很漂亮,望向她时,微微弯起眸子荡漾着无数的星星,第一眼就会让人喜欢上。
“你是谁?”
“你好,我叫竹月。”
一阵沉默,鹿见云现在正打着点滴,她没敢去看对方,“我这是怎么了?”
“你脱力晕倒了,你叫鹿见云对吧!要不要跟我走?”
鹿见云被声音吸引,她又侧过头去看她,那人重复说着,“你想不想跟我走?”
她感受到了关切,还有强烈的爱意,鹿见云重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你会信吗?”
很奇怪的回答,但鹿见云信了。
是她自己就是她自己吧!
爱她的人已经死了,她已经没有了信念,没人爱她,现在有人爱她,她就跟谁走,骗子也无所谓,大不了就去死,最好死无葬身之地。
“我跟你走。”
那人笑起来很好看,甚至还亲了她一口,鹿见云不敢相信摸了一把脸,莫名其妙的,她不觉得这人很讨厌,相反一见面就很有好感。
果不其然,她把她带走了,她说要带她回家。
很早之前,鹿见云还在昏迷的时候,警察已经来过了,知道她没亲人之后,但已经有人接手了她,警察就离开了。
路上,鹿见云问道:“你很喜欢我吗?”
“不!我是来爱你。”她的目光依旧澄澈透明,什么都写在脸上,鹿见云笑了,好奇怪的人,古怪的回答,但是她想哭,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哭泣。
就那样靠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她哭累了,好像睡着了,有人抱起了她,走在苍凉的夜色里,相互依偎着前行。
鹿见云多了一个姐姐,她叫竹月,这是最初告诉她的名字,她就这样叫了,竹月还真知道她的家,就连钥匙藏在哪里都知道。
竹月很像个小孩子,经常会抱抱她,还会带她到处在大山里面游玩,她们在一起养了一条狗,叫栖童,这名字就很有文化。
栖童很聪明,不吵不闹,但也非常桀骜不驯,有时候会幽怨的看向竹月,她查成绩的那天,竹月和栖童一起等着,比她还要紧张,经过几天的相处,鹿见云已经摸透了他们。
古怪且又让她安心。
知道她考的不错,可以录取一个很好的大学,竹月和栖童都很激动,已经帮她开始出主意,但决定权还在她的身上。
然后竹月看起来很着急,着急教她所会的东西,什么都会教,她上大学,竹月和栖童也跟在她的身边,经常能看到他们在每个角落出现。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栖童被限制不让进去,因为它是狗。
她跟着学了许多,竹月让她去历练,也会处处碰壁,因为客户对她的样貌攻击,鹿见云是一个敏感的人,她有些伤心,感到不安,无助的抱着腿,她想要试图冷静下来,像竹月那样游刃有余。
她只是想好好完成竹月对她的期望与鼓励,竹月知道了之后,直接把客户臭骂了一顿,就连栖童也在那边跟着一起骂。
竹月说道:“听着,你有你健全的人格,正确的三观,健康的身体,而不是别人凭着喜乐点评你,那是别人研究你的课题,没人能了解到全部的你,只有你,是自己强大的来源,你是这个身体的全部,他人没有资格评价你的价值如何。”
“宝贝,展示你的魅力并不犯法,请你自信起来,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竹月做起了生意,两人都不会喝酒,竹月胡乱说着,“我只有两年的时间陪在你的身边,你要快快成长,我才能彻底放下心来。”然后她讲起了自己的故事,她的故事尤为的多,鹿见云每次都能听到不一样的。
在她的言语中无言的急切蔓延开来,她真的很担心自己,鹿见云上学,休息的时间就了解业务上的知识,逐渐的开始成长起来。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鹿见云就在那天,祭拜完外婆之后,竹月带她游玩,在看流星的瞬间,消失不见,就连栖童也跟着一起消失。
就像流星一样路过你的生命,时间也在那瞬间定格。
鹿见云好像料到了竹月的消失,她早就知道了,心里有了预期,她举起自己的水杯,刚才竹月坐的地方还留有余温,她朝着那个地方无声的敬了一下。
她是眼含热泪,落寞低头,她想,当时有寻死的勇气,大抵是被突如其来的死亡击倒在命运面前,当时的她还没学会如何面对这些,就被外婆死亡的消息砸晕过去。
她开始逐渐成长,生命中路过许多人,也跟她都擦肩而过,无人为她停留,她明白死亡与离别的意义,偶尔会感叹反复无常的人生。
只是她现在已经二十九岁了,她接到声音已经沙哑村长的电话。
是她的家的位置被开发商看上了,就连那片土地也是的,鹿见云匆匆忙忙收拾,坐上那辆大巴车,只是大巴车不再如同以前那样破旧。
现在已经焕然一新,环境也干净了不少,鹿见云感叹,变化可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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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年都回来,因为那个家的回忆太深了,有外婆、有竹月、有卷毛、有栖童,竹月告诉她,有些事与物,失去了就不要回头看,因为它已经失去了,没有再寻回来的意义了。
看向开发商,鹿见云经过思想斗争,她决定困住她很久的家,还是就让它失去吧!
经过多次的商量,鹿见云要到自己该有的所得东西,她仔细看了合同没问题,直接签下名字,这本就是外婆留给他的,只是夜晚就迎来了不速之客,那是伯伯一家。
潮湿沉闷的记忆犹如愁绪一样被铺开,鹿见云想起葬礼上的一面之缘,她怎么可能不懂,被卖掉的那些地是块香饽饽。
没想到,这是她死亡的开始。
在激烈的争吵中,她被推倒,她没想到那人会动手,后脑勺直接磕到了尖锐的东西,意识模糊起来,还有混乱的尖叫,意识到自己快要死了,记忆已经开始跑马灯一样闪过。
她迷迷糊糊的结束了她的一生。
结局很荒谬,鹿见云有点不甘心,因为她还有未完成的事业没有做完,那是竹月打心底希望她能活着好好的。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但同时也感到解脱与救赎,她渴望死亡,但也期待活着。
……
系统:“你真的要冒着险嘛?如果你成功让你自己在那个世界活下去,那你也会消失。”
鹿见云:“你屁话真多。”
她只是希望那个时候的自己永远带着爱意活下去,她想告诉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有人在爱你,我永远会爱自己,永远……
化身为母亲故事中的人物,她成功救到了那个时候濒临绝境一心求死的自己,她看到她眼里的残缺与痛苦,心脏一阵抽疼,或许她这趟来对了。
当她问到“你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