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礼部、京兆府衙门都是李林甫的基本盘。
而且科举是朝廷的遮羞布,基哥是要面子的人,这块遮羞布被扯掉,会让他暴怒发狂的!
李林甫悚然一惊,忽然感觉方重勇所说的,居然极具操作性,很有可能张守珪那边的套路已经在路上了!
只是,现在科举又没有举行,如何可以一招就把京兆府和礼部都给打趴下呢?
交浅言深是大忌,李林甫将差点没忍住问出口的问题吞进肚子里,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唉,今日本有家宴,只是因为这些政务,让本相食不甘味啊!
来人啊,准备上菜,本相要与方将军把酒言欢!”
李林甫哈哈大笑,吩咐下人上菜。然后带着方重勇,来到一个雅间,四周都用屏风挡住了,不过留下了很多缝隙。
方重勇环顾四周,总感觉这些屏风后面很容易藏人,偷听他与李林甫的谈话。
二人落座之后,方重勇从袖口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李林甫说道:
“河西那边的生意,圣人在其中获利良多。同时稳住了边军和边镇。
账目虽然是假的,但差事却又是真的。”
方重勇对着李林甫叉手行礼说道。
“嗯,明白了。”
李林甫将这本册子随手放在一旁,不以为意的模样。
这下该方重勇惊讶了!他认为性命攸关的大事,李林甫居然是这样不屑一顾的态度?
看到方重勇的那副“震惊”模样,李林甫这才面带得色说道:
“圣人的事情,不能管,不能问,最好也装作不知道。”
他微微点头,继续赞许说道:“本相要的,只是态度而已,不是细节。你的态度,让本相很满意。”
“右相厚爱了。”
方重勇深深一拜说道。
“嗯。”
李林甫随手将那本册子放到烛火上点燃,随即满不在乎道:“现在没有河西什么事了。”
看到这一幕,方重勇内心极为震撼!
他那本册子,可是理论上能够扳倒张守珪的重要物证啊!
李林甫居然看都不看就烧掉了?
“本相知道,河西的事情,背后一直跟张守珪有联系,毕竟他是建康军军使出身嘛,在河西有些人脉也不足为奇。
这些本相早就查了很多了,多你一点消息不算多,少了也无妨。
现在本相只想知道,为什么你回长安以后不去左相府,而是来本相这里。”
李林甫眯着眼睛问道,语气渐渐严肃起来。
“因为左相没有请我,而右相请我了。”
方重勇正色说道。
谁请我,我就去谁那里。这话听上去是儿戏,但李林甫细细咀嚼其中奥妙,感觉大有深意!
“嗯,这样吧,把河西四州的账目重做,送到你这里审核一下。你觉得没问题,再送到尚书府来,交刑部审计。
至于之前的问题,那个小官是叫杨炎吧?以能力欠缺为由他顶锅,将来永不叙用就好了。”
李林甫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河西很多人的生存状态,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在这里很是随意的一番话,便决定了河西五州某些人是会好好活着,还是会升官发财,又或者会逃亡西域,甚至会人头落地!
这便是大唐右相的权势啊!它看不到摸不到,却又无处不在!
权力!权势!权柄!
大丈夫腰杆硬不硬,就看这个了!
方重勇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可以断言:当断则断,把基哥的事情当自己事情的李林甫,一定会在与左相张守珪的斗争中获胜。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过程是顺利还是惨烈而已。
单看李林甫仅仅是因为忌惮触碰基哥的利益,便甘心放过借此事收拾政敌,就知道他一定会笑到最后!
长安的龙潭虎穴,一身蛮力无用,满腔热血也无用,想好好活下去,只能靠脑子!
“公事谈完了,现在便可以随意说些私密话了。来来来,吃菜吃菜。”
李林甫指着桌案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对方重勇说道。
看了看桌案的大小,似乎还可以再坐两个人。方重勇疑惑问道:“这家宴,就只有某一个客人么?”
“要那么多人做什么,就像是你平日里读兵法一样,兵书上面不是写着‘兵不在多在于精’这句话嘛。”
李林甫意味深长的说道。
方重勇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他环顾四周,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偷看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