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远处的大石上──
老者正盘腿坐着,他等待着那两位少年。
他也是诞生于乱世,也在乱世中苦修一份能横扫千军的武术,年轻时候的他盛气凌人,加入军旅,试图以他的武术创造一番功业。
只是他在军旅滚了数年,他才发现,原来他们对南方那些玩弄权势的老臣来说,这些人命都只是棋子。
数百数千颗棋子的生死,往往在一份密谋、一杯热茶中,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交易出去。
老者永远记得最后一场战役,他的剑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他看着周围的同僚一个一个倒下,从白昼战到夜晚,再从夜晚战到拂晓。
直到他发现,战场上,一大片清冷明媚的晨光中,竟然已经没有半个人站着了。
尸体,全部都是尸体。
折断的南宋旗帜,弯曲的蒙古旗帜,躺在地上哀号的战马,碎成一地的战甲,被折断的长剑。
人间炼狱,莫过于此啊。
直到,他忽然看见了这片尸体中,竟然有个东西在动。
是野兽吗?太多人的尸体,引来食人的畜生吗?
不,不是野兽,一声尖锐娃娃哭声,竟从尸体堆中响彻云霄,如此洪亮,如此震撼人心,如此??让人感到凄凉。
锵──
老者的剑落下了,始终握着,穿过上百个咽喉剑,脱手了。
老者巍巍颤颤,走到了那堆尸体中,双手在尸体间猛掏,终于,他看见了哭声的来源。
一个婴儿,满是污血,正努力嚎哭着。
“你是怎么出现在战场的?又怎么活下来的?”年轻时候的老者,眼神中尽是诧异与困惑。
身兼武术与道术的老者,背脊一片冰凉,“战场尸首中诞生的婴儿,命格奇异,将来到底会变成什么?连我都不知道了。”
于是,老者舍弃了剑,抱起婴儿,走过千万具尸体,走向了逐渐明亮的鱼肚晨曦中。
而那婴儿,更在十几年后,超越了老者的能力。
甚至,成为了蒙古罕见的汉人大将。
不过,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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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总是让时间过得特别快。
亥时,已经过去一半了。
老者的眼前,终于出现了第一个人影,从荒野的黑暗中,慢慢的浮了出来。
那是手握长剑的少年,文祥。
老者点头,果然不出预料之外啊,这个名为文祥的少年眼神很刚硬,更隐藏着复仇的怒火,如此的人,正是会出手夺剑的典型。
操剑者,正要如此霸气。
也因为如此,剑才会变成天下第一的,凶兵。
“你杀了另外一个少年吗?”老者端坐在石头上,冷冷问道。
“嗯。”文祥垂首。
“很好,操剑者,正要如此义无反顾的霸气,而我那从战场上诞生的婴孩,更是其中的极致??”老者慢慢起身,“我收了这么多徒弟,一直等待有人能和那婴儿一战,也许??你是个机会!”
“是吗?”
老者靠近文祥,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因为夜色中,文祥的脸,竟然挂了一丝莫测的笑。
这笑,究竟是代表什么意思?
同时,老者的目光中,发现文祥手上的剑,原来根本不是剑。
那是剑鞘,空的剑鞘。
“剑呢?”老者眼神瞬间锐利,狂浪般的杀气,从眼中涌出。“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