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这不单是武术的对决,更是时间的竞赛,只剩下一柄短刀的碾,必须撑过祁业前面数百招狂暴乱舞的大刀,才有机会等到这千载难逢的破绽。
面对这样的状况,就连碾自己觉得都不乐观。
但,也许是祁业与易后交战挫败,又是伤,又是醉,这破绽竟比碾预料中,早了好几百招就出现。
“出现。”碾吸了一口气,她看见了,祁业的手掌也许没了力气,刀没握住,滑了那一下。
刀势偏了,机会来了。
碾在这一刹那,用力握住了短刀,然后往前踩了一步,但要踩这一步,也必须付出惊人的决心。
因为在碾的面前,可不是一个平凡的风景,而是一大片由祁业刀光组成的白色漩涡,每个漩涡都代表着残暴的死亡陷阱,碾只要衣角被卷入其中一个漩涡,肯定就是穿膛破肚的死期。
但,碾仍然往前踏了一步。
因为她是碾,她是从战场尸堆幸存的女孩,她是多次出入战场,但却幸存下来的碾。
她咬着牙,停止呼吸,手握短刀,伸得笔直,直插了那个破绽,逼近了祁业的心脏,只是,当短刀刀锋距离祁业只有半寸之际,碾皱眉了,祁业却笑了
因为他们同时发现了一件事,长度,最后的问题仍是长度。
短刀太短,竟然差了半寸,插不到祁业的心脏。
而且,碾已经踏入了狂舞大刀的中心,这击若未成,下一秒,祁业的大刀反噬,肯定将碾绞成碎片。
结束了吗?
碾这样问自己。
结束了吗?
祁业眼神睥睨着碾。
结束了吗?不。
不!
碾在这一刹那,她手指张开了。
当她纤细美丽的手指张开时,短刀,就这样带着碾的决心,带着碾求生的意志,继续往前飞了出去。
时间,像是慢动作般,这柄小刀,穿过不断回旋的白色大刀漩涡,笔直的往前挺进,然后在祁业惊异的眼神,与碾的嘶吼声中??
噗的一声。
贯入了祁业的咽喉。
同时间,大刀落地,划过了碾激战时飞扬的长发,削断了一大片发丝,在发丝飘扬中,祁业往后倒下。
胜负,也在这一瞬间,分了出来。
“呼呼呼,呼呼。”碾喘着气,她感到自己全身虚脱,但就在同时,她听到了来自后方的脚步声。
快,轻,绵密,且充满危险的野兽脚步声,朝着自己的背部,猛扑而来。
碾不用猜也知道冲来者是谁?那是一直以来守护着祁业的巨犬,黑雪。
但现在的碾,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她只能苦笑,非死不可了。
真的非死不可了。
但也就在此刻,另一个情况发生了,那就是明明已经被刺中要害的祁业,忽然发出低吼。
这低吼充满了威严,那是王者的怒斥。
“坐下!黑雪!”
听到主人这样一喊,黑雪一阵错乱,脚步踩错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停在碾的背后,没有继续往前扑。
“王。”碾看着祁业,这个男人,咽喉处插着一柄短刀,正看着碾。
那眼神,与每次酒酣耳热后,那奇异的眼神一模一样。
“你猜到了吗?我为什么要让你活着?”
“我不懂,”碾想哭,她看着祁业,让她想起了许伯,她不懂,她全部都不懂。“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为什么明明想杀我,却又喝止了黑雪?”
“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祁业看着碾,眼神好温柔,好温柔。“看着你,手里提着黑胡子的头,只身走过千军万马,仪态带着武者的霸气与女孩的优雅,朝我走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今生??最想征服的一块美丽领土。”
“最想征服的一块美丽领土??”
“我原本打算败尧,接收他的农业资源,然后再过三年,再将易后歼灭,谁知道??易后先找上了我,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此刻是我军最弱之时,也不知道他如何知道我军的实力,明了此时我军仍无力与他抗衡,所以我输了,真可惜。”祁业看着碾,眼神好温柔,“我想,如果我成功了,我就会告诉你,不用替黑胡子报仇了,因为,天下是我的了,而我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了。”